《鸟枪换炮》 久违的聚会 中秋节前,城市里各角落的食肆会馆满是宾客,有家人朋友团圆,也有商务人情往来。晚上九点,澄江两畔灯火璀璨,位于西峰市市中心的成顶会所最大的包间里,一群衣饰华丽的青年人,正准备送走各家的长辈,等待开始后半场的纸醉金迷。 储清就是这时到达了成顶会所。他跟长辈们一一问候并对缺席晚宴致歉,陪着长辈们走去停车场,挨个送上了车。返回包间,储清扫视了房间里的众人,选了靠窗的单人沙发坐下,自顾自点了支烟。 众人心照不宣地拒绝了会所经理安排的女公关们,各自打电话找伴。一会儿功夫,包间里多出来七八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孩,很乖巧地端茶倒酒,规矩地陪坐在几个落单男人的身侧,却都默契地没去招惹储清。 储清心知因为他的到来,这些人改变了原来声色犬马的计划,让这场聚会看起来正经了不少。他堂弟储涛递了杯酒,跟他聊起来家里过节的安排,又问他何时返回昱平市。 方茂之听闻,笑问储清:“昱平的房子帮你打理好了,怎么还没搬去住?” 储清答他:“宿舍就在单位旁边,方便。再说,现在实在没时间搬家。” 方茂之和走过来的利行云一起打趣他:“储市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还在熊熊燃烧。” 这几个人是几家小辈里年龄相仿的,加上没到场的穆铭方敏之夫妻,三十四五岁,事业都跨上新台阶,蓄势待发准备攀登更高难度的层级,逐渐成为家中新一代的中流砥柱。这其中又以储清更出类拔萃。 几家都有深厚的政治背景,祖辈在政坛的影响力绵延几十年。这几人儿时至青少年时期都是任性妄为,颇有全员纨绔子弟的架势,直到储清十八岁那年,穆家爷爷去世,家里从政的叔伯都被调查清算,穆铭的父亲断尾求生,只保全了家族的生意,完全退出政治权力斗争。 如一记猛锤,相交甚深的另外几家人居安思危,整顿安排家里小辈。利家全家避退,专注耕耘商业;方家和储家政商俱涉,步步为营。 年初时,储清调任至西峰市下属县级市昱平市任市长,主管经贸区和港口。昱平市是全国闻名的经济强县,制造业和港口物流都十分发达,近几年又引进了一大批科技创新企业。储清三十四岁就任职昱平市有实权的市长,既前途无量又危机四伏。 几人互通些消息,储清就打算离场。储涛劝他:“哥,留下再玩一会儿吧,大家好久都不见你了。今天大家想着你在,没邀请外人。”储清听至此,也不好再说离开。 年纪小一点的凑一起打牌玩骰子,又有人在旁凑了两桌麻将,储清兴致不高,只在旁默默喝茶。储涛和方茂之的女伴正聊得开怀,两人时不时相视而笑,暧昧碰杯,方茂之看到也不在意。话题说到国庆假期,储涛兴致上来,嚷嚷要包机去国外小岛度假。 储清看他有点上头,坐去他旁边打算提醒下。储涛拿出手机,真就开始操作包机事宜。储清正要开口,就听旁边一个低柔的声音轻问道:“包机出游,是不是很贵啊?” 房间很吵,麻将声打牌声摇骰子声混杂着喝酒碰杯声,这句问话声音太低,并不容易被听到。但这句话太格格不入,储清和储涛都是一愣。 说话的是西樱,并不是被招唤来的女伴,而是本就在晚宴上的利家人,利洛远的妻子。 储清认真打量西樱,若有所思。他这几年忙着累积在偏远地区的两个贫困县市的政绩,鲜少回西峰市。上一次见到西樱,还是三年前,在她和利洛远的婚礼上。 西樱和利洛远的结合,众人都感到意外。西樱在西峰市孤儿院长大,连名字都是被随意地冠以西姓加单字草木名,昭示着她出身的烙印。 西樱在西峰市孤儿院长到十二岁,和其他同龄的伙伴们一起接受了利家的资助,去利家开的学校读书。西樱天赋极高,连跳两级,在十六岁就考入了本地最好的大学,比大她三岁的利洛远仅低了一届。利洛远的爷爷利友林很看好西樱,想着重培养她,以便日后成为利家孙辈的左膀右臂。利洛远又是个不上进没人缘的散漫性子,利友林就总拜托西樱看顾利洛远。一来二去的,西樱在大学期间修炼了一身本领,其中就包括利洛远的课程作业和人际交往。后来两人相继毕业,利洛远在利金集团任职,西樱作为助理为他鞍前马后。一年后利金工程公司从总公司分离,利洛远执掌利金工程公司,西樱才萌生退意,想重返校园继续学业。 利友林就在此时安排了西樱和利洛远的婚事。在他看来,西樱的聪慧足够她知晓利家的核心机密,而她仅凭接受了利家的资助这么一点点恩惠又不足以建立忠诚,放任她去哪都不够稳妥,不如内化了这个风险,同时给利洛远找了个贤内助,比安排他联姻益处更多。 利洛远谈过几段恋爱,正烦着找他复合的前几任女友,对比西樱对他百依百顺,外貌上佳,就痛快答应了这段婚姻。西樱也无异议。 利友林的考量外人无从知晓,储清他们也只当二人相伴多年日久生情,利友林没有门户之见成就好事。 储清上一次见到西樱,她身着设计简约的白色婚服,挽着身着白色西装的利洛远,在粉色花墙旁笑迎宾客。婚礼来人不少,利洛远显见地已开始不耐烦,西樱依然笑容得体,并倾身温语安抚。她气质沉静,侧身显出优美的下颌弧度,挽起的长发被一套莹润的珍珠头饰固定,除此并无更多妆饰,清雅如幽兰。 三年不见,今天的西樱容貌气质并无变化,只气色太差,人也瘦了许多。储清觉得她很疲乏,是那种紧绷到极致后一戳就倒的疲乏。尽管她的妆容很适合之前的晚宴,但近看才觉偏差。而她问出口的话,更像头脑不清醒时的喃喃自语。储清想起了胡媛,他的秘书之一。连轴转的出差加班之后,胡媛在累得要倒但硬撑时也会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话,当时她的神态像极了此时的西樱。可只是为了晚宴的应酬,西樱不至于疲累成这副模样。 储清还在思索西樱的变化,储涛已经回她了:“不固定,你看。”说着把预估付款订单递给她看,二十二万美金。 西樱点点头,眼神放空了一瞬。储涛想问她怎么问题这么奇怪,被旁边突然的哄笑打断,眼神移去别处。储清还盯着西樱,想琢磨出她的异样。她坐姿端正,捧了杯柠檬水,像和周遭的一切保持了礼貌的界限,就连和不远处牌桌上的丈夫,也隔着种无形屏障。 西樱很快恢复了得体的笑容,礼貌地跟储清点点头,加入了旁边人的闲聊之中。 探病 储清仅在西峰市的家里住了两天就返回昱平市。下个月昱平市要举办一场国际马拉松赛事,昱平依山傍海,这会儿正是果园丰收海货肥美的时节,正好借机做个当地旅游美食宣传活动。 跟下属几个单位一起加班筹备了几周,才算是把赛事准备和旅游节两边都安排妥当。 马拉松比赛那天,储清到场致辞,又在第一个补给点充当了半小时的志愿者,过后便赶赴海边的旅游节开幕庆典。 海边的仪式很简单,为了环保就在沙滩上搭建了简易的招牌和音响设备,伴着海浪和飞鸟,别有一番情致。 储清主持完毕,正欲离开,他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咔嚓”一声,心道不好。周围还有省里和市里的媒体,他不能在这个场合出什么岔子。储清扭头对胡媛小声吩咐了几句,忍着右脚上的剧痛走到海滩边的公路上,车子正好到位。 胡媛问储清:“市长,先去医院吧?” 开车的是另一位秘书卢庆,他说:“抱歉市长,我昨天应该专门嘱咐一下,检查下沙滩上有没有异物。” 储清摇头道:“不怪你,是我没注意,站到了音响线上。”说罢又问胡媛:“马拉松那边是不是有市医院的医疗队?我应该是扭伤了,去那边就行。” 路上储清接了个电话,寒暄几句,叹道:“实在不妙,刚刚把脚给扭了,我先去找马拉松的医疗队处理下。” 来电的是穆铭,恒建地产是马拉松的赞助商,作为总经理的他去终点颁奖,刚刚才到昱平市。 储清和穆铭在马拉松的医疗车上见面了。储清右脚脚踝肿大了两倍,被医生处理过,又给了口服外用的药。 仅他们二人时,穆铭说:“我来不仅是为颁奖,还要跟你说,封谨礼去西峰市二医做手术,预计要住院一个月。敏之的意思是,我代表恒建地产探病。你代表昱平市还是私人关系探病,都随意。” 储清沉默不语,给穆铭点了支烟。封谨礼是储清奶奶的学生,从政后又得到了穆铭爷爷的提拔重用,在十几年前的政治斗争中倒戈。穆铭的父亲与他反目,封谨礼在政敌咄咄逼人时却及时劝阻,未动穆家的生意分毫。 穆铭早不是当年嫉恶如仇的少年,又有从政的妻子方敏之劝慰,懂得储清这些年官场上汲汲营营的不易,给他带话,也不过是表个态,不必顾及穆家诸人,该经营的上层关系还是要经营。 储清摇头:“他如今炙手可热,敏之姐算他半个下属尚且避嫌,我就更不必去凑这个热闹。下周我代表昱平市政府去探病吧,他好歹曾经是昱平市的一把手。” 储清的脚踝肿了两天,一周后还有隐痛,但想着封谨礼的事,还是和昱平市的副市长齐东生一起去西峰市二院探病。 齐东生年近五十,这个年纪在小了自己一轮的领导手下,寻常人难免不忿,但他经历过十几年前的变故,是储家庇护才没落个牢狱之灾,兢兢业业耕耘出了昱平市经贸区的光辉政绩,这才进入了昱平市政府的领导班子。在封谨礼二十年前主政昱平市时,齐东生是他的笔杆子大秘。而封谨礼仕途坦荡,对亲近之人的提携却有限,逢变却有落井下石之嫌。储清带上他去探病,自然是带上了微妙的奚落意味。 探病情景与储清二人所料不差,态度亲切热络,言语全是机锋。 出了二院,齐东生计划去西峰市的西风电子厂参观新引进的生产线,储清最近没办法走动站立太久,就打算先行返程。 临走时储清接了家里的电话,吩咐胡媛跑一趟,自己在二院的花园等她。 二院的花园和澄江边的江滨长廊花园本是连着的,只被二院的铁栅栏隔开。工作日的晴朗上午,花园里除了零星几个住院的病人和看护并无外人。 储清透过栅栏眺望远处的江景,却在江边的樟树下看到了西樱。她坐在花园长椅上,身侧放着一个大号女士单肩包。 时隔两个月,西樱又瘦了一圈,脸上带了苍白的病态,江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她也不看江景,对着广场上不怕人的鸽子发呆。 储清皱眉,利洛远是怎么回事,自己老婆这么憔悴,他不闻不问么。储清拿起手机,犹豫着是打给利行云还是储涛,卢庆的工作电话却来了。 储清一边听卢庆汇报昱平市旅游节的事,一边继续看那边长椅上的西樱。 西樱从包里拿出一个早餐纸袋,一点点地掰着面包吃。广场的鸽子跳到她脚边,她顺手丢过去几个面包碎,到后来她脚边围了一圈鸽子,大半个面包都喂了鸽子。 储清失笑,挂了卢庆的电话,绕了半个二院的路走去江滨花园。正要上前打招呼,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到西樱身边,捧了个鹅蛋大的松果送到西樱手上。西樱忙不迭接过,小心地用餐巾纸包了起来。正目送小男孩跑去奶奶身边,冷不防看到在旁边笑看她的储清。 西樱慌忙站起,露出个轻浅的笑容:“储二哥。” 储清在长椅上坐下,冲她摆摆手:“你也坐。我脚踝扭伤了,站不了。” 西樱连忙问候几句,小辈妥帖关心的话术,礼貌而不探究,分寸拿捏得刚好,是利洛远妻子的语境。 储清并不接话,想看西樱会不会主动说为什么在工作日的上午在江边喂鸽子。但西樱比他想象的沉得住气,只规矩地端坐着,像个聆听领导训话的合格下属。 储清看她乖顺又强撑病体的模样就觉得心头一堵,转个话头问道:“你是去年研究生毕业的?现在还在工业研究院吗?” 西樱一愣,先点头又摇头:“现在在利金工程。”储清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随意一问。 西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她去年毕业,导师推荐她去了全国最好的西峰市工业研究院,继续专业研究和科研发明。但半年不到,又因着利家的关系不得不辞职。她以为短短半年的工作履历不足一提,这位储家的大忙人怎么会说起这茬。 储清意有所指地开玩笑:“要注意休息,别像我一样站着就扭伤脚了。”西樱点头微笑,又像下级了。 恰好胡媛开车来接,西樱送储清上车,一直目送低调的黑色座驾消失在路口拐角。 胡媛汇报了储清他爸妈的嘱咐,以及后备箱满满的补品用处。刚说完,就听储清沉了声音:“小胡,查一下西樱,就是刚才那位。” 师兄 西樱并没在江滨长廊花园久留,送走储清后就开车直奔利金工程。她如今并不是利金工程的员工,依然像很多年前那样,跟在利洛远身侧忙前忙后,是个挂名的老板娘。被储清提起的工业研究院,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利洛远不在办公室,秘书王灵旋看到西樱,大喜过望:“阿樱你来啦,快帮忙看看这份合同。” 西樱一边翻看合同,一边问她:“这不是开发区二期扩建的合同吗?怎么还有要改的?” 王灵旋撇撇嘴,满是不忿:“还不是冯特助,前两天不知道和利总说了什么,非说要改几个总包的规格和报价。” 西樱把存疑的地方划出来,问王灵旋:“你们利总呢?” 王灵旋放好合同,道:“去开发区看现场了,今天约了开发区的主任。”说完又拿了面小镜子给西樱,心疼地说:“你怎么脸色这么差,要不要补个妆。” 西樱一怔,她早上出门去医院并没有化妆,惨白着一张脸,难怪储清会说注意休息云云。 王灵旋还在念叨着女人要养得细致些,又掐了把西樱的腰说她太瘦,西樱无奈笑她:“旋姐,你快去改合同吧。我准备走了,利总回来拜托你和他说下。” 王灵旋连声答应着,等西樱走了才反应过来:“和利总说什么?”她摇摇头,西樱虽然小她两岁,但老成得厉害,处事手腕比她大了十岁似的。若不是知道西樱底细,任谁跟西樱打过交道,都觉得她从小浸淫在商场,任何事务都是手到擒来。 没在公司堵到利洛远,西樱并不意外。她能感觉得到,利洛远最近在躲她。 何必呢?西樱有些困惑,利洛远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会回避问题?或者,这是利友林的授意? 西樱心中隐隐烦躁,如果牵扯到了利友林,她只觉得无望,个体对抗庞大集体的那种无望。 西樱在地下停车场不合时宜地洗车,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开车前往城西商贸中心的写字楼找秦裕。 秦裕说的话跟王灵旋如出一辙:“怎么气色这么差?” 西樱笑答:“没事,这几天没睡好。”说罢,拿出两个文件夹递给秦裕,解释道:“海城的项目定了终稿,你跟团队审核下。昱平市那个项目,我还需要一些数据,但初版的设计稿你拿去看下,拿到全部数据了我再改。” 秦裕讶然:“你太拼了吧,这两个项目都还不急的。” 西樱揉揉眉心:“师兄,我想把事情做好。你肯给我赚钱的机会,我很感激。” 秦裕看着西樱揉眉心的那根纤细手指出神,素净的戒圈像一个巨大的感叹号,警告他内心的一切欲说还休都是枉然。诚然,他恨相识太晚。但他更恨那个符号一样的丈夫,不知道他何德何能享有西樱这样从容貌到能力到性格都无可挑剔的女人的殷殷之情。 秦裕意难平,问了个堪称无礼的问题:“西樱,我一直没问过你。你这几年,为什么那么迫切地赚钱?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西樱觉得秦裕不似平常,慎重地答道:“师兄,你放心,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给你干活赚钱,都是合法合规的。” 秦裕深感无力。他因为共同导师的关系,认识了西樱五年,几乎每周都要见面,二人关系却是从礼貌友好到礼貌友好,连耍嘴皮开玩笑的突破都没有。西樱从不提起她的婚姻家庭,只有一个婚戒打碎了周围男士的蠢蠢欲动。对秦裕,西樱唯一一次亲近是两年前,她问秦裕:“师兄,我需要赚钱。能不能介绍些项目?” 作别秦裕,西樱拿出了包里的文件袋,这是她摩挲过无数次的文件。打了几遍腹稿,驱车赶往北郊大学城。 早上医生的话犹在耳边:“你这病最忌劳累和精神紧张。保持心情放松愉悦,张弛有度,慢慢养过几年就好了。”如果不是身体发出的严重警告,她还不知道自以为的麻木平静心如止水,其实是劳累和高压的外部表现。 约好的房东见西樱是位年轻女士,只当她是附近大学的硕士生或者博士生,十分放心地签了合同。看西樱直接支付了半年的房租,更是高兴,直言尽快把房子里的旧家具全部搬走,还承诺半个月内把房子翻新一遍。 总算忙碌完一天琐事,西樱回到西郊家里,她和利洛远的住所。 利洛远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利家的阿姨们白天上门,为晚餐准备好食材,等西樱到家再自己做晚餐。这个习惯从他俩同居起就没变过,西樱今天有点厌倦了。 西樱给自己沏了杯绿茶,并不喝,半躺在客厅沙发上,看卷曲的叶片在热水中舒展开,在玻璃杯中上浮下沉,氤氲出一片清透的碧绿。 正发着呆,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西樱拢好衣服,理顺头发,坐直身体望向门口。 并不是利洛远回来了,而是冯柯,利洛远最亲信的特助。 冯柯看到西樱也是一愣,他很快堆了个笑出来:“太太在家啊。利总晚上有个应酬,我来帮他取份文件。”说罢也不等西樱回话,自顾自走去书房,取完文件还不忘交代西樱:“利总晚上估计会喝多,太太先备好醒酒汤吧。” 从他进门到离开,西樱未发一言,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冯柯大概知道利洛远并不怎么看重自己这位太太,言行中总是慢待,还有些隐隐的不屑。西樱明白他这类人,把上位者的心态揣测得细致到分毫,替上位者说出来不好开口的脏话,在不需要收敛的时候,就能任意践踏蝼蚁以换得内心想要破土而出的优越感。此时的西樱,已经在慢慢滑落到蝼蚁的过程中了。 利洛远直到半夜才回家。他喝了不少,但没醉,到家就直接坐在了玄关,想缓解下头疼。西樱闻声过来,把他扶到餐厅,又是热毛巾又是醒酒汤地伺候着。利洛远好受了一些,半拖半拽着西樱去了浴室。 热水兜头浇下,利洛远撕扯掉西樱的睡衣,放肆地揉着她一身细腻的皮肉,嘴里嘟囔着:“两个多月没做过了,你是不是更紧了,嗯?” 西樱不答,用巧劲从利洛远怀里挣脱出来,安抚地揉弄他的胯下,然后跪了下来,把阴茎含进嘴里,手口并用地取悦他。 利洛远按住西樱的后脑勺,享受此刻极乐,尽管酒精让他的反应迟缓了不少,他还是在即将到达顶峰时拔出了阴茎,射了西樱一脸。 西樱并不在意,把湿透的睡衣重新裹在身上,专心给利洛远洗澡。 醒酒汤加热水澡起了效用,等西樱洗完澡换了衣服,利洛远已经坐在客厅,在喝一杯凉透的绿茶。 西樱去拿茶盘,给他泡了一杯熟普洱,换掉了他手里的绿茶:“喝这个,你刚喝了酒。” 隔着茶盅上的水雾,利洛远问西樱,声音透着发泄过的慵懒和肆意:“你去公司找我有事?” 西樱捧了个文件夹放茶几上,依然是柔和的声音,语气却很坚定:“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 离婚 凡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谈离婚这事,已经没了人和。地方选择也不该在家里,没有愉快的共同回忆。时机就更不对了,酒后发泄了欲望的男人,谈情谈钱都可以,谈离婚?估计只会让人觉得败兴。 一点点擦去一地茶渍,收拾碎瓷片时,西樱不无懊恼地想着,还是心急了些。 在西樱看到利洛远变了的脸色时,就有些后悔。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西樱,终是没忍住,把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指着西樱骂道:“你好得很!这叫什么?拔屌无情?你刚刚是没吃够吗?”说完也不等西樱解释,披了件大衣就出门了。茶几上的文件夹,连看都没看。 西樱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其他女人面对这种局面是怎么推进下去的。离婚协议是利洛远两年前拟定的,明明他也是有离婚意愿的,难道现在反悔了吗? 想不通利洛远的行为,西樱只能单方面行动下去。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她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五年,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过一个中号行李箱。衣服首饰都是属于“利太太”的,她只是一个货物展示架。西樱把衣帽间里几件平价家居服和常服装好,清点了昂贵珠宝首饰,还十分谨慎地拍视频留证,然后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房东一大早就带人上门,把旧家具全拉走了。他没想到西樱连夜搬来了,搓着手问她还要不要全屋翻新。西樱刚交出了两个大项目的设计稿,正是空闲。她索性问房东要了采购列表,自己动手。 西樱挺喜欢翻新房屋和添置家具的过程,通过专注地清洁和装点,像把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细细梳理,裂缝都被认真填充,有种自己也被妥善珍重地对待的错觉。 前后花了快一个月时间,西樱把这个一室一厅的出租屋装饰一新,也到了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这期间利洛远没联系过她,她去公司也没见到人,只听说利洛远仍在忙碌开发区二期的事情。 西樱一大早去市二医,主治医生满意点头:“术后恢复得很好。我还是那句话,多休息放松心情,你这病就是情绪和压力导致的。” 出了医院,西樱给利洛远发消息,想找他谈谈。还没等到那边回复,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放下,露出储清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没什么表情地看向西樱,不带情绪又极其有压迫感地说:“上车。” 西樱震惊了,她连着两次在医院遇到储清,比她在利家老宅遇到的次数都多,他不是在外地当官的吗。西樱看过西桐玩游戏,借用她打游戏的术语,就是在市二医能刷出储清这个BOSS吧。 西樱愁着等利洛远的回复,实在没精力应对这尊大佛,在车上也是一言不发,降低存在感。 储清气笑了:“去哪?” 西樱连忙回他:“利金工程。谢谢储二哥。” 胡媛从后视镜观察后排的西樱,出水芙蓉一样的清丽美人,通身都是柔情似水的温和气质,身材纤细修长,玲珑有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流连夸赞的外部条件,被储清惦记上并不奇怪。只是领导是不是疯了,这位佳人还没离婚呢。 储清觉得自己今天浮躁了。他本来没有此行的计划,但昨天拿到了胡媛汇总的西樱的行踪和病历,以及从储涛那套来的话,得知利洛远一直住酒店,醉酒后嘴里还零碎说出离婚之语。储清一时冲动,借口再次探病封谨礼,安排了这次的守株待兔之行。 胡媛把车开得很稳当,放杯茶都不会溅出水花,储清的心绪也平稳下来。他如今之于西樱,是“丈夫的世交家从政的兄长”,并没有直接关系,近了冒犯远了冷漠,此刻的沉默恰好得体。 车行至目的地,西樱道谢下车,目送车子离开又踌躇不定。她今天并没带上离婚协议,去利金工程见到了利洛远也是徒劳。还没收到回复,也不知道利洛远今天有没有空闲,索性在利金工程楼下的咖啡馆坐下,等等看利洛远的回复。 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西樱已经打算走了,利洛远回她:“晚上家里谈。” 西樱心中一松,连忙赶回出租屋里,又整理了一遍离婚协议,才放心出了门。她今天还有安排,之前提交给秦裕的项目初稿,终于接到了甲方的后续跟进,一个项目的初期被拖这么久还挺少见的。 秦裕的办公室里,他万分无奈地道来隐情:“昱平市机械厂改建这个项目,五年前就提出来的,结果被追查出来国企股份制改革时有很多违规,就被无限期搁置了。年初他们完成整改,由政府间接持股,又把改建项目提上日程。我能拿下这个项目,是因为五年前的方案是导师给的,如今这个项目一堆需求的细节要改,导师的方案也只能参考。这一个月昱平那边又是汇报又是审批,刚拿到了投资,就开始催促进度了。你把新数据加上,再改出来一版方案,下周跟我一起去昱平看看现场。” 西樱刚想拒绝,被秦裕堵回去:“这个是政府主导的项目,慎重一点为好。我知道你不出差,但是昱平不远,当天就能开车来回。昱平那边希望明年第二季度就能投产,我们这边得全员跟进。” 话说到这份上,西樱也不好拒绝。拿了最新的数据,去她的工位上改方案了。 刘越和狄鸣是秦裕指派给西樱的团队成员,刚毕业,并没完整地跟进过一个大项目,今天被秦裕分给西樱,两人都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西樱并不习惯带新人。她以往都是自己干活,很少出现在工作室,对秦裕的安排,她也懂得其良苦用心,长远考虑,自己确实需要融入这个团队。好在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对西樱给他们分配的琐碎工作也认真完成。 一直忙到下午六点。西樱怕利洛远早归,跟秦裕招呼一声就匆忙赶回西郊那个家。 利洛远不在。这个房子像一个月前她离开时那样,干净但没人气。冰箱有新鲜的食材,西樱做了几道菜,最后一道汤上桌时,利洛远回来了。 他看上去着实不太好,有种强撑着精神的颓丧。看到西樱也不多话,自顾自去换了衣服,醒了一瓶红酒。 等两人在餐桌上坐下,诡异的沉默才被打破:“西樱,你恨我吗?” 爱恨 西樱懵了,她从未想过要回答这样超纲的问题。西樱的表情取悦了利洛远,他给两人各倒了杯酒,自嘲地道:“我问你这个问题干嘛呢。你恐怕连恨是什么都不知道。” 西樱想反驳,利洛远却举杯对她说:“不重要了。我们一起好好吃顿饭。” 西樱觉得利洛远今天很不对劲,一餐饭聊得都是美食美酒,偶尔穿插几句工作见闻,根本不像他平时那幅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 不用伺候人挑葱花剥虾壳自然是好的,西樱很快吃了个半饱,只等利洛远吃完,继续接下来的谈话。 利洛远今天确实很不对劲,西樱在他主动收拾碗筷时震惊地想。 两人在茶几旁对坐,都没动面前的茶盅,茶几中间放了个文件夹。利洛远主动拿出了里面的东西,问西樱:“我要在哪签字?” 西樱有点受宠若惊,忙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你签过字了,只是没写日期。” 利洛远怔住,从头开始翻看这份离婚协议。西樱怕节外生枝,忙解释道:“这是两年前你拟好了给我的,当时···当时我没准备好签字,”说罢又拿出文件夹里的银行卡:“这里面是一百二十万,密码是后六位。”说完忐忑地问:“这两年,除了过节送礼应酬,我没有大额开销,珠宝首饰和衣物箱包都在衣帽间。当时的协议补偿,还算数吗?” 利洛远彻底愣住。他抖着手拿出一根烟,狼狈地踉跄着走去阳台。西樱不敢问他怎么了,默默地喝茶等他。并没有等很久,利洛远只抽了一半的烟,就走回客厅,把离婚协议的签名上补好了日期,问西樱:“明天有空的话,我们去把手续办了。”说完又环视了整个房间,对西樱说:“这套房子给你,办完离婚手续我们去过户。” 西樱连忙摇头:“协议上没有这样的要求,我也找好房子了,已经搬过去了。”又拿出来秦裕的名片,问道:“我们的婚前协议要求我不能去利金集团相关的行业任职。秦裕是和我同导师的师兄,他的公司我能去吗?虽然监理部门跟利金工程业务有点相似,但我在设计部,没有关联的。” 利洛远捏住名片,点点头。两人约好了第二天的时间,西樱便匆忙离开了,她还得回家继续做白天未完成的方案。 离婚手续办理得很顺利,前后不到一个小时。 利洛远要求送西樱去公司,一路无话。临下车时,利洛远对西樱说:“你很会照顾人,希望以后你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爷爷他那边,我会跟他讲清楚,如果他找你聊的话,不用紧张。”西樱答应,但她心知没那么简单。 晚上下班西樱去找西桐,挤在西桐拥挤的出租屋里煮火锅吃。西樱把离婚的事跟西桐说了,西桐大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西樱沉默,虽然西桐是她从小在孤儿院相识的朋友,但两人都生如浮萍,西桐又是火爆脾气,不是什么事都适合讲给她听的。西樱给她把酒满上,把两年前她提离婚到今天拿到离婚证的事娓娓道来:“当时我去医院,发现生病了,高压力和情绪紧张导致的,已经有点严重了,当天我就提了离婚。利家的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里面有项归还婚姻期间的高额消费和赠予,总价是一百二十万。你知道的,那会儿院长出车祸,我们几个的存款全都花在急救室了。我只能先搁置离婚的事,找师兄接项目,找你在网上接私活,好不容易挣够了‘赎身钱’。” 西桐呆呆地听完,眼泪汹涌而出。她扑上来抱住西樱,委屈地大叫:“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我···我把钱都给你,你别···” 西樱抱住她好一阵哄:“没事啦,钱都够了,你别哭啊。” 西桐还是哭:“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利家都是混账东西!他们缺那一百多万吗!就是为了刁难你折磨你。老娘要去找利洛远算账!打死他给你出气!” 西樱只能搂住她柔声安慰,重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结果西桐眼睛一瞪,捏住西樱的脸问道:“那你的病怎么样了?” 西樱无奈地掀起上衣,露出了白皙腹部上一道十几厘米的伤疤:“上个月做了手术,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我今早称体重,比术前重了五斤呢。” 西桐哇哇大哭,看样子是彻底哄不好了。西樱随她哭,等她哭累了又加上酒劲,西桐昏沉睡去。西樱把她放在沙发上,开始收拾房子。 西桐是个可以自由在家办公的程序员,家里堆满了她的游戏碟漫画和手办。用她的话说,要把童年没玩过的通通补给自己。西樱时不时会来找西桐,给她收拾房间看她打游戏陪她吃东西,内心涌出特别真挚的快乐。 西桐的酒醒已经是三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她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和在旁边认真改方案的西樱,委屈地又想哭了,她是替西樱觉得委屈。孤儿院里被资助的小孩很多,有的读了大学找到不错的工作衣食无忧,比如她,有的读书一般但早早学了手艺有自己的营生。只有西樱,明明聪敏过人又处事老道,却早早陷入利家,察言观色地应付利洛远那个混蛋少爷,过得这么委屈。她懂西樱不愿给她带来麻烦,才什么都不说,自己默默忍受。普通人面对利家,是像蝼蚁一样渺小的,更何况她们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儿呢。 西樱周末加班,好歹是赶出来了新版的方案,周一一早就和秦裕去昱平市机械厂看现场。出于带新人的考虑,西樱叫上了刘越和狄鸣,刘越很高兴,他就是昱平市人。 到了机械厂改建现场,西樱觉得惭愧,她幸好来了,好多参数确实需要根据现场实际情况和施工方的变化而改变,自己之前是有点自负了。几个人在现场绕了好几圈,一天下来都是灰头土脸,本来计划的返程也取消了,去入住了昱平市的酒店。刘越回家住了,晚上约几个人去昱平市的海鲜酒楼,他舅舅的产业,打算尽地主之谊。 储清刚结束晚上的应酬,送走承办旅游节的几个当地大户,借着清凉的夜风醒酒,步行回市政府宿舍。隔着老城区不宽的柏油路和零星的车辆,他看到路对面一起从一个海鲜酒楼走出来的三男一女,还有跟着相送的老板。 两个年轻的男人俊朗有礼,虽然稚气未脱但那股子朝气极感染人。另一个年长一点的正和老板交谈,斯文温和,一身儒商做派。西樱俏生生地站在一旁,一颦一笑都带着放松惬意,与她以往的每次笑容都不相同,更自然真诚,也更勾人心魂。 纠缠不休 第二天又在现场跟承建方和项目负责人开了一上午会,得出了方案还要大改的结论。 西樱没什么反应,刘越和狄鸣都很沮丧,方案大改意味着他们前期的努力全都白费。秦裕作为过来人,少不得用更复杂纠葛的过往案例宽慰他们,末了还鼓励:“这种跟政府间接打交道的项目,全程跟下来不仅能精进专业能力,在为人处事上更能让人成长。”秦裕开完会就得回西峰市办公,西樱再留一天,隔天还有跟环保部门的会议。 秦裕正打算走,项目负责人匆忙请众人留步,有市政府领导莅临。王厂长亲自陪同一行人走进了会议室,众星捧月地围着中间那位长身玉立的矜贵官员,正是储清。 西樱惊诧,她只知道储家年轻一辈最出色的政客是储清,一直在外地工作,没想到他是昱平市市长,年初履新。西樱这一两年刻意回避跟利家交好的人家,在聚会上也尽量回避他们的交谈,她的信息没及时更新并不奇怪。 储清温和地跟项目各方负责人问好,言谈亲切而不失幽默,又给众人打了一顿鸡血,弄得在场的小年轻们眼冒星星,恨不得把全挂子本领用在项目建设上。 随后是例行的陪同领导去现场视察,储清特意点名了西樱,他并不避讳两人的相识。在去现场的路上,对西樱明知故问:“这个项目有利金工程参与吗?” 西樱隐去了离婚,只说:“没有,我换工作了。”说完把秦裕介绍给储清:“我的老板秦裕,他带我们团队负责这个项目。” 秦裕看二人熟络很诧异,但乐得认识大领导,走在一旁好一番寒暄。西樱松了口气,落后他们两步。 这一天又是开会又是陪同领导,眼看方案是没时间改了。机械厂给他们的临时办公室下午六点就要关闭供电,也没办法干活。西樱为了应对明天的环保会议,不得不拿了几版方案草稿和承建方给的图纸回酒店加班。 西樱在酒店的商务水吧一坐就是两个小时,还顺便过了一遍明天展示用的讲稿。忙完这些,西樱整理好手边的文件图纸准备回房间,抬头就看到向她这边走来的储清。她手忙脚乱地把桌面整理好,堆出来个浅笑:“储二哥,好巧。” 储清也不客气,坐在西樱对面,温声说:“来看个朋友,刚看这边觉得像你,过来招呼一下。”既是打招呼西樱以为他不会久坐,谁想到储清翻起了菜单,还语带商量地问道:“晚上了,来一壶水果茶可以吗?” 西樱自然点头,心中惴惴。 储清看西樱仍戴在无名指的婚戒,到嘴的话咽下去了,不难猜到这是不愿暴露婚变的意思。但这是西樱本人的意思还是利洛远的意思,就很值得商榷了。至少在储清看来,更像是西樱的意思。 两人对坐无言。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差距,该是西樱找话题表现热络,但那是离婚之前。如今少了利洛远夫人的身份,西樱聊几家家常不合适,聊工作又怕涉及利益相关,脑中转了一个个话题,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问:“储二哥之前都在西南,饮食习惯有改变吗?” 储清眉眼温柔,笑着回她:“那边的菜是另一种美味,我学会了不少,有机会尝尝我的手艺。” 西樱接不下去了,她总不能说,您到时候说不定请的是另一位利洛远夫人吧。她还不知道利家的态度,不敢轻易暴露离婚的事实。 储清没等她回答,转了个话题:“你怎么认识秦裕的?他这个公司具体是什么规模?” 西樱老实作答:“跟我同一个导师的师兄。公司以前是校办设计公司,另外两位校友和导师合伙创立的。后来学校不允许教职工开公司,师兄就把股份从导师那买下来了。现在主要是师兄负责,另外两位校友都住在首都,不常过来。” 储清点点头,继续问:“西峰市西风电子厂的新生产线是不是秦裕做的?” 西樱心虚点头。西风电子厂的项目其实是她做的,只不过那会儿她没有正式入职,所有的设计方案都挂的秦裕名字。 储清意味深长:“那你这位师兄很不错,当真有三头六臂,专业精湛管理优异。” 西樱点不下去头了,怀疑储清是不是知道什么,在旁敲侧击。 储清叹气,不再绕弯子:“下午你师兄说,西风电子厂生产线,是你的功劳。” 西樱罕见地感到窘迫,脸涨得通红,只低头不语。 储清心情大好,就着西樱这副表情喝了两大口茶,才主动开口缓解尴尬:“昱平市明年打算引进一个合资电子工厂,下个月就是生产线项目的招标,你和秦裕一起商量下,资质够了就参与,我们对西风那个项目很肯定。” 西樱连连应是,专门在工作笔记本上记了一笔。 两人又沉默地喝了会儿茶,临走时,储清若无其事地说:“我听说了你和利洛远已经离婚的事,放心,我并不是因为利家的关系才照顾你们公司。” 西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一直在想储清的那句话。储清那个段位的人物加上他和利家的关系,知道她离婚并不奇怪。但他让她放心是什么意思?放哪门子的心?西樱难得地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心中忐忑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在环保会议上看到了旁听的储清,西樱脑中嗡鸣,这位市长大人,事无巨细到如此地步吗?难得地,西樱在心中愤懑地吐槽一个人,怎么哪哪都有他,纠缠不休的。 仿佛是为了呼应西樱心中的吐槽,在环保会议结束后,储清让西樱跟他去趟政府办公室拿招标文件。 西樱疑惑:“这个项目的招标文件不提供网络下载吗?” 储清噎住,撒谎不打草稿:“关闭了,昨天见到秦裕才想起来你们公司也有机会参与投标的。” 骚包 昱平市市政府座落在老城区中心的颇具异国情调的洋楼片区里,暮秋时节绿树红叶交错,步行其中只觉秋意浓稠。 储清引着西樱,往他办公室所在的小楼徐徐前行,时不时如数家珍地介绍一百年的建筑五十岁的槐树:“春天开花时,食堂都有槐花饼槐花包子,我今年第一次吃到,很不错。” 走在两人身后的卢庆瞪眼看走在他旁边的胡媛,灼烧的视线看得胡媛很想翻白眼。胡媛还是忍住了,挂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冲卢庆点点头。卢庆改用灼热的视线盯着储清的后脑勺,脑子不知道运转去了哪里。 西樱并没有赏秋的兴致,她琢磨不透储清的行为,此类上位者的友好里总是裹挟了“上贡”的需求,一招不慎就得把自己搭进去。 储清的办公室和他本人很像,家具陈设都是低调朴素的款式,细看才知其中精致考究。 西樱拿了文件就想走,储清却在待客沙发坐下,开始泡茶。 储清就像个关心后辈成长的兄长,问西樱的专业方向和工作履历,以及对自己的职业规划,还略带感慨地说:“你导师慧眼识才,工业设计院确实适合你发挥才干,有点可惜啊。” 西樱终于明白了,这是在套她话,明白的同时又感到荒谬,日理万机的大领导,爱听一手八卦? 西樱满足他的好奇心:“没办法。当时利金工程缺人,利爷爷希望我去帮忙。” 储清理所当然地追问:“那现在呢?利家舍得你这样的人才离开?” 西樱不懂储清是在谁的立场上这么问,他对西樱在利家的处境有多少了解。不过疏不见亲,多说利家好话总是没错的:“毕竟师兄这边和我的专业更对口,利爷爷他们都是为我考虑,是支持我的决定的。” 储清工作时见惯了别人的言不由衷,不以为意。但看西樱如此,心中不快,自顾自泡茶分茶。谁知他不问话西樱就沉默地坐着,也不找话头谈谈工作什么的,心中更气。 “之前我两次在西峰市二院遇到你,是去探望谁吗?没听说利家有谁住院了。”又在套话。 西樱摇头:“例行体检,没有谁在住院。” 撒谎都这么手到擒来,果然不错。储清心中边夸边骂,小骗子。 又在昱平市开了一天会,机械厂的项目初期审批终于完成,西樱当天就返回西峰市,把现场方案复核交给刘越和狄鸣,让他俩晚一天再返程。 秦裕听说昱平市电子厂项目投标的事,情绪很高涨,感慨道:“这个项目要能中标,加上机械厂的项目,这两年能把公司的招牌在省内打响,扩张下业务版图。”他有心培养西樱,建议她试试组织人手做投标准备工作,自己只从旁协助。 西樱又在西峰市忙了起来,请了公司的行政主管李珉参与进来,依旧是带着刘越狄鸣二人一同准备招标事宜。 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这天周五下班,西桐要上门参观西樱的新居,二人约在了西樱公司楼下。正打算一起去采买食材,西樱接到了方敏之的电话:“我在西峰市有公务,晚上一起吃饭?” 西樱想拒绝,犹豫着问:“敏之姐,真抱歉,跟朋友约好了晚饭。要是方便的话,你愿意一起吗?”换了别人西樱断然不会这么问,方敏之是个例外,她是利家的世交里,待西樱最好的姐姐了。方敏之就是方家的储清,大了储清两三岁,跟穆铭育有一女,目前就职于商务部。方敏之自打认识西樱起就很照顾她:专门给皮肤过敏的西樱带特效药;在利洛远无理取闹的时候教训他;给西樱在利金工程的繁杂工作提供便利。两人甚少碰面,年龄又相差太多,西樱心中感激方敏之的帮助,却无以为报,只能尽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西桐并不介意多个人一起吃饭,只要不是利洛远那个混账玩意儿,谁都行。两人依旧采购了大包食材,西樱又去乐高店里买了最新出的积木给方敏之的女儿,回到住处已经快七点。西樱让西桐随便参观,自己钻进厨房准备晚餐。 西樱做的是本土化的快手西餐,海鲜意面,焗孢子甘蓝,蜜瓜火腿,罗勒欧姆蕾,奶油浓汤,五颜六色地挤在餐桌上,勾得人食指大动。 方敏之八点到的,一进门就夸了句好香,跟西桐问好后就入座开饭。西桐只在西樱面前话多且跳脱,此刻安静乖顺地像个鹌鹑似的。 饭后西桐自觉地去厨房洗碗打扫,把客厅留给另外两个单独聊天。西樱拿了乐高:“送给臻臻的,等她放假了再拼。” 方敏之笑着道谢,然后转了脸色,关切地问:“你们离婚的事,利家没人找你麻烦吧?” 西樱把离婚时利洛远的话说了,又保证道:“敏之姐,如果有事,我会向你求助的。” 方敏之又问她工作的事,叮嘱道:“昱平那边有事就问茂之,他在那边有分公司。你那项目还是政府牵头的,储清也能帮你。” 西樱连忙点头应是:“电子厂项目的招标,就是储二哥建议的。” 方敏之反倒是一愣,借着喝茶遮掩了表情。 等到方敏之告辞,西桐才慢吞吞地从厨房挪出来,蹲着打手机游戏,腿麻了。 西樱把方敏之送到小区门口,跟她边聊家常边等车。 来接方敏之的居然是储清。他平时一副政府官员做派,把自己往稳重了打扮,今天却很不一样。垂坠质感的休闲西裤包裹着一双长腿,上身黑色丝质衬衫熨帖地勾勒出挺阔的身材,手臂肌肉和胸肌在衬衫下隐约可见,手腕处的金色扣子规矩地系好,衬得一双手骨节分明干净矜贵,领口处却连开三颗扣子,似是被随意扯开的,精美的金色纽扣在丝质布料上闪着碎光。 方敏之绕着储清转了一圈,啧啧称奇:“自打你二十岁后,我就没见你这么穿过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感叹:“难得啊!” 西樱打过招呼准备回家,储清问:“我和敏之姐打算去喝一杯,你有空就一起去吧。” 西樱无比庆幸今天约了西桐,借口都是现成的:“我朋友还在家里,不好留她一个人。” 从后视镜看到西樱进了小区,方敏之看好戏一样地斜睨开车的储清:“人家没来,你白白穿得这么骚包了。” 来了一个助攻 两个仕途坦荡的人精之间,交流直率不必避讳,何况二人还有着相互扶植的祖辈交情。 储清没理会方敏之的揶揄,认真地问她:“你知道西樱生病了吗?” 方敏之收起了笑容,语气也严肃了:“不知道,她也没提。” 储清伸长手臂,从后座椅上拿了个文件夹递给方敏之:“两个月前做的手术。我去二院看封谨礼,碰到她几次,就查了下。”说完恨恨地说:“利洛远不知道,连你她都不说。” 方敏之翻起了病历,越看脸色越臭,等看到最后一页,也就是日期最久远的那页病历纸,脸色可谓是铁青了。她抖着手合上病历,急促地深呼吸。 两人一路无话。车开进了一个私密性极好的会所,隐在澄江边的群山之中,华丽的雕花大门上草书“积云”二字,方敏之恍然,储清那位身体不好一直养病的大堂哥储沄的产业。 两人一同去拜会了在此聚会的几个首都过来的荣休干部,陪他们打桥牌搓麻将,哄得几位老人家喜笑颜开,又亲送他们回各自房间休息。忙完这些,两人吹着山风赏着夜间江景,各抽各的烟。 话题又回到了车上没继续聊下去的,西樱的病。 方敏之的声音带上了惆怅:“我看到病历的最后,两年前确诊,拖到两个月前严重了才做手术。利家没一个人知道。我们太久没在西峰了,可能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她长舒一口气,连着吐了几个烟圈:“你从储涛那儿问问看吧。” 储清叹气:“早问过他了,没什么收获。”他看向方敏之:“你不反对我追求西樱?” 方敏之嗤笑:“有什么好反对的。爱惜羽毛洁身自好地走到这个位置,喜欢就去追,只要不犯法违规,什么都不必顾及。否则小心谨慎地奋斗到如今是图什么?我们这几家,除了利家早年不得已需要联姻图个政治靠山,哪家的小孩不是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说完上上下下打量储清:“你除了比利洛远大五岁,从卖相到事业哪个不比他强,我们阿樱说不定就好你这口呢。” 储清笑得开怀:“借你吉言了。” 这个周末西樱难得不需要加班。周六一大早就开车去了北郊的花鸟鱼虫市场,买了一堆怡情冶性的零碎东西回家。在地板上铺了一大块防水的塑料布,坐在地上开始打造小鱼缸。 方敏之就在这时打来电话:“阿樱在家吗?我快到你家了,给你送点东西。” 西樱想着跟方敏之那么熟悉了,地上这摊东西摆着也不算失礼,裹了件大衣下楼等人去了。 储清把车开到近前就看到无比养眼的一幕:驼色大衣面料柔软贴身,衬得西樱无比温柔,长发被一根木簪盘在脑后,五官精致如工匠细雕巧塑,大衣腰带勾勒得细腰盈盈一握,下面就是翘起的圆润弧度,引人遐思。 方敏之啧啧称赞:“我们阿樱真美,随便一站就像女明星似的。” 西樱没想到储清跟方敏之一起过来的,储清还很低姿态:“这几天我给敏之姐当跟班。”说完从后备箱拿了一个大帆布袋子,让西樱带路上楼。 作为主人的西樱是有点慌张的,家里没好茶待客,客厅地上还摊着碎石头带泥的水草以及小区里捡的碎木头,只能请两位贵客在餐桌坐了,给他们去现榨果蔬汁。 二人都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方敏之还好,毕竟头天晚上还在这里吃饭。她把带来的大帆布袋子打开,拿出一堆滋补干货和药材,看说明书分好放冰箱的和常温保存的。 储清就很不客气了,他直接走到料理台边,把西樱刚洗过的水果一一擦干,又问:“水果刀在哪里?” 这自来熟西樱招架不住,看他坚持只能把水果刀和菜板拿给他,自己去准备吃食,还好昨晚上西桐买了一堆甜品。 等西樱端了一个甜品盘到餐桌时,储清那边也弄好了三杯果汁。西樱很不好意思,贵客上门,还自己动手,像什么话。 方敏之指着桌旁的置物架:“这一堆你等下放冰箱,其余的常温保存。都是些补品,你太瘦了,这些都是从茂之那拿的,吃完了再去他那挑好的。” 西樱连忙道谢,问她这次公干要在西峰呆多久。 方敏之说:“明天就走。西峰这边不是重点,这趟主要去湄山和禹安。”都是省内的轻工业城市,从西峰过去,开车就得七八个小时。 西樱知道方敏之和储清的工作都是只能听不能问的,也不多话。储清倒是问了她:“你们投标准备得怎么样了?” 西樱跟汇报工作似的,先说进度又说困难最后说预期,听得方敏之憋了一肚子笑,脸上还装得一本正经,问储清:“怎么样啊储市长?这不得照顾照顾?” 西樱不等储清答话忙道:“招标都是公开述标内部评估投票的,不能违反纪律。” 储清乐了,反教育方敏之:“看看,你这位司长觉悟不够啊。” 方敏之边吃小蛋糕边补充:“副司长,一字之差区别可大了。”说完转了话题:“地上那一堆,你打算弄个水缸养鱼?” 西樱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弄观赏缸,还在跟着网上的教程摸索。” 储清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等会儿让我看看怎么造景,学会了我也在家弄一个。” 方敏之有心给二人制造独处空间,拿了车钥匙说给穆铭的朋友送点东西,等会儿再过来。 西樱实在不知道该跟储清聊什么,只能给自己找活干。把方敏之送来的东西归置好,又开始整理餐桌,切了个柠檬给储清倒水,有点歉意地说:“我刚搬来不久,还没准备茶叶。” 储清笑看她:“你这里很不错。” 这并不是他随口说的漂亮话,这个居所被西樱打理得很有韵味,客厅省去了电视,一个长沙发正对着一面白墙,一个老式木制大行李箱占据了茶几的位置,一棵肆意生长的龟背竹和一个餐边柜充当了餐厅和客厅的分割线,靠窗的位置是一个藤制躺椅和木桩造型的矮桌,落地灯是最简单的半球款。西樱站在其中,像是给家居杂志拍的内页照片。 储清捧着杯子喝口柠檬水,清新的味道压下了心中的燥热。他主动走到客厅,指着地上的一堆小玩意儿,问西樱:“要开始做手工了吗?” 想法 男女之间的情愫萌动,往往不是靠语言催发,而是气味温度环境等等营造出的暧昧氛围。 储清十七八岁时是个刚开了荤的浪荡纨绔,清纯稚嫩或成熟风情的女人都能有来有回地顺手调情,在温柔乡里迷情几载。女色这本书,他一读再读,倒背如流。 后来一改本性,既是因为政治变故家里需要他洁身自好地走稳仕途,又是因为特别简单的道理,腻了。 越往上走,越是花丛拥挤,万种风流。一眼望去都不一样,又都一样,眼里全是欲望。她们的欲望或是金钱权力,或是爱恨愁肠,在储清眼里,叫做“色即是空”。 西樱是另一种欲望,水面倒映出来的他的欲望,叫做“空即是色”。 储清看着认真地如同小学生做课堂作业一样的西樱,心底欲火翻腾。 西樱还惦记着有个客人在家,时不时询问一句石头和树根放在哪里合适。储清全部心思都在平复欲望上,只是外表装得毫无破绽。 西樱看储清没什么参与感,怕他无聊,打开了充当茶几的老式木柜子,是个隐藏的多层伸缩储物架,上层是投影仪和老式碟片机,下层和环绕的另外三面柜子都是排放整齐的电影碟片。西樱问储清:“储二哥觉得无聊的话,要挑一部电影看吗?” 储清重重地咽了下口水,脑子里全是少儿不宜的男女一起看电影的画面,表情却很平静:“我挑挑看。” 最后放了一部纪录片,讲述一部经典爱情片拍摄过程的。 储清无心看其中内容,问西樱:“你很喜欢这部电影?怎么连相关纪录片都买了。” 西樱赧然:“我买错了,纪录片和电影同名。”说完又觉得遗憾:“看完纪录片,好像就失去看电影的兴趣了。这部电影一直都没看。” 储清中学时在学校小广场看过这部电影,痴男怨女因为战争的爱恨别离,最终悲剧收场。 纪录片却像个喜剧,男女主在入戏前互相帮忙整理衣领,又在过了一条后掀起繁杂的衣摆擦汗扇风,结束拍摄时全体一起吃冰淇淋。 戏中戏是悲喜交加,现实中没有冰淇淋的甜和肢体互动的亲密。储清品着柠檬水的酸涩,看西樱纤细白皙的手指捏着石块装饰冬瓜造型的瓷缸,胸中流淌的欲望溢出了阈值,他问:“之前我说,知道你和利洛远已经离婚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西樱捧着一把水草,嗫喏道:“没,没有。”其实她想了很多,全是利家和储家的交往,储清和利家人的亲疏远近排序,独独没有储清这个人。因为她没能力琢磨储清是什么样的人,就像她没能力琢磨方敏之为何对她好一样。 储清拿过水草摆放好,湿漉漉的手捧起西樱的左手,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扔到一旁,说:“我有。” 西樱懵了,她和储清的关系脉络里,原来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单独连接。 直到方敏之回来两人都没再说话,西樱是魂不守舍,储清是心旷神怡。 两人一起告辞,出门前储清对西樱说:“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 西樱隐约记得,她在高中和大学都被男生表白过,她拒绝的理由都是没时间。她没说谎,对学业的精益求精和利家的着重栽培占据了太多时间精力,她不懂谈恋爱,也不懂男女交往的起承转合。就连婚姻,都是被安排好了就和利洛远同居,学习怎么当好妻子。 利家储家这些家庭的男人,从不缺女人,利洛远交往的女友都数不过来,储清年长又在高位,环绕他的女人自然也不少。利洛远和女人交往,半年新鲜半年平淡腻了就分,相当干脆利落。储清,大概也是的吧? 西樱还没想清楚明白,就开始把精力投入工作了,周二就是投标截止日。周一西樱集合了团队开会,把最终版标书做好,一行人下班后就去昱平市,养精蓄锐等第二天的投标述标。 投标过程并不复杂,当天到场的都是省内优秀的同行,还有几个邻省和首都过来的后起之秀。茶歇时是难得的行业内交流时间,西樱以前没给方案署名过,此时跟刘越狄鸣一起被秦裕当作新人介绍给同行们,众人又是一番寒暄。 行政主管李珉四十出头,是公司交际的一把好手,对其他公司的高管和设计项目烂熟于心。她小声问西樱:“你说我们中标几率大么?我看百冕和众和的人都成竹在胸的。” 西樱也小声回她:“听说昱平市政府是参观过西风电子厂新生产线那个项目的,这个项目需求和规模都差不多,我们胜在有成功经验。但是百冕项目经历更丰富,众和就是监理公司自带的设计部,方案更改更灵活。所以不好说哪家胜算大,报价也需要考虑。” 李珉又想起来昱平机械厂的项目,问西樱:“投完标你们还去机械厂那边吗?” 西樱点头:“我们要配合施工方到下个阶段,我带刘越和狄鸣去两周,教他们这个阶段怎么配合施工方,之后等项目收工再去归档最终版方案就好。” 两人正聊着,有个声音突兀地插入:“打扰下,请问你是西助理吗?” 说话的是个有点中年发福的男人,圆头圆脸圆眼睛,像个笑面佛。好多年没人这么称呼过自己,西樱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看着来人,大脑飞速运转,握手招呼道:“马经理,您怎么也来投标了?这么久没见,是不是又高升了?” 马经理笑得更开怀:“我没在青旭集团啦,现在和朋友合伙干监理,今天来开开眼界的。”说着把名片递给西樱:元图工程,总经理马建锋。西樱连忙递上名片,笑说:“巧了,我也没在利金了,给我师兄打工。”说完把李珉介绍给他:“我们公司另外三个在那边呢,等下介绍你们认识。”又问马经理:“您之前在青旭集团,是住在南群市吗?现在公司还在南群?” 马经理点头:“是啊。上次来西峰,还是跟利金谈合作那次,两年多以前了。” 半天时间就结束了投标全过程,秦裕和李珉约了几个同行联络感情,西樱带两个新人去机械厂,一直忙到傍晚才返回酒店。西樱婉拒了两个新人的烧烤邀请,打算早点休息。 刚洗完澡,就接到了储清的电话:“我开了一天会,没去你们投标现场。”说了像解释的开场白,又问:“还住上次的酒店吗?” 准备 西樱快速地打理好自己,在酒店大堂等储清,她实在没法做到在储清说完来找她时报上房间号,这也太诡异了。 储清没进酒店,在停车场给西樱电话,等她出来。 卢庆开的车,看到西樱走向他们,下巴快要惊掉了。两人之前见过,储清简单介绍了下,吩咐卢庆:“去栖仙居。” 西樱对昱平市不熟悉,以为这是个酒楼,谁知车子开到了新城区临海的公寓。储清给她解释:“这个房子是茂之的,我来昱平后他收拾出来给我,昨天刚搬过来。” 西樱尴尬道:“那我少带了一份搬家礼物。” 储清意味深长:“不如把你上周六做的鱼缸送我?” 西樱知道他在提醒那天的谈话,点点头:“我做一个新的当搬家礼物吧。” 房子楼层朝向都极佳,客厅外是开阔的阳台,远眺暮色降临的海面,室内的家具摆设和储清办公室是同一个风格,低调简单的配色装潢,只在细节处彰显矜贵精致。 储清先把西樱带到卫生间,拿出吹风机递给她:“先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说完又找了条新毛巾给她,自己去卧室换衣服了。 西樱刚刚着急出门,头发还泛着潮湿,这会儿也不推拒,慢慢把头发吹干,又用发带束了个简单的低马尾。 西樱出去客厅,发现储清竟然在厨房做饭。西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储清,他总是穿低调矜贵的工作装或者稍微跳脱一点的休闲装,此刻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贴身垂坠的质感显得修长挺拔,行动时上臂肌肉线条时隐时现,和胸肌一样,暗藏力量。 西樱想上前帮忙,储清却不让:“很快就好了,你去冰箱或者酒柜看看想喝什么。” 西樱拿了两瓶气泡水,去帮储清上菜。菜式是昱平特色,一大盘清蒸海鲜,菌菇鸡汤,一盘各色新鲜时蔬水果切丝,还有半透明的薄饼。 储清用薄饼卷了各色时蔬水果,又加了几种调味料,递给西樱:“之前说过要做西南菜,尝尝看。”看西樱咬了一口,补充道:“有几种调料没买好,下次做西南大餐再请你品鉴。”说完又给西樱盛了一碗鸡汤:“炖了一个小时的,差点火候,但用的蘑菇都是早上现采的,味道应该不错。” 西樱实在不习惯吃饭被人照顾,赶紧制止了储清给她剥螃蟹,储清这才开始用餐。 两人吃饭时话不多,只偶尔交流菜色口味。 饭后储清沏了茶,两人在客厅的两个沙发分别坐下,储清笑说:“打个商量,我不是你领导,别坐得像汇报工作,放松一点。” 西樱也笑,只是没有改变坐姿,一个人的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储清头疼,他们之间,怎么看都不像是谈情说爱的氛围。储清感叹:“还好你没有把戒指又戴回去。” 西樱解释:“之前没意识到,就一直当饰品戴着了。” 储清不置可否,他完全相信西樱是为了不暴露婚变或者没意识到,总之不可能是对利洛远余情未了。他对两人的离婚原因也不关心,无非是利洛远风流花心跋扈难伺候,总归不可能是西樱的问题。 眼前人眉目如画,紧张和羞怯的情绪使她低垂眉眼,从储清的角度能看到优美的肩颈线条,一头青丝束在脑后,更显得肌肤细白如瓷,吹弹可破。储清看得心痒,伸手握住西樱的手,又把她的两只手一起包在掌中,问:“你想好了吗?或者,你允许我对你有想法吗?” 西樱无言。私心里她不愿意再和这几家子人里的任何一人有牵扯,但她实在不了解储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拒绝的代价。但这在储清眼里又是另一种情趣,他手上用力,让西樱不得不倾身靠近,手指描画着她的眉眼,说:“不反对的话,我要亲你了。” 储清吻得很轻柔,却很认真细致,从脸颊到嘴唇,又在微微上翘的樱桃唇上辗转揉捻。他和西樱额头相抵,问:“要不要继续?” 西樱猜这个“继续”是上床的意思,成年男女的恋爱没学生时代的拉小手逛公园,共进晚餐之后不是散伙就是更进一步。西樱看储清柔情和色欲交融的眼神,躲闪了目光,主动握住储清的手臂,商量道:“改天可以吗?我没准备东西。” 储清失笑,也不问了,直接继续亲下去,原来他说的“继续”还是接吻。 储清的吻技高超,温柔又强势地进行唇舌纠缠,西樱招架不住,口水从嘴角漫延到脖子,被储清一点点舔干净。两人渐渐纠缠到一起,西樱被储清半身压在沙发上,吻得气息急促,脑子像有缺氧的眩晕,她对这种感觉很陌生,本能地有些害怕。 西樱尽力推开储清,喘着气又说了一遍:“今天没准备东西。” 储清把人抱起来,一起靠坐在沙发上,揉着西樱的脸说道:“今天就想亲你。素太久了,我也得准备准备。”话太露骨,西樱闹了个红脸,储清看她表情觉得有趣,又是好一阵亲吻。 西樱想逃避储清的事,全身心专注工作。机械厂的项目,她负责的部分已经在收尾,日常只要指导刘越和狄鸣怎么配合施工方就行。刘越是昱平市人,狄鸣却和女朋友都住在西峰,西樱就安排刘越跟进之后的施工,让狄鸣回公司参与其他项目。设计部的人都需要慢慢培养同时跟进好几个项目的能力。 再想逃避周末还是如期而至,西樱收拾了衣物和一些必需品,在酒店房间不安地鼓励自己,就当是去加班了。 储清今天穿了一身浅色系的休闲西装,显得年轻许多。反观西樱,来昱平出差就只带了工作场合的衣服,跟储清站一起,像他的下属。 储清开车,似是玩笑的语气问西樱:“不知道你喜欢去哪里约会,今天只能我来安排了。怎么?周末了还穿得跟上班一样?” 西樱连忙解释:“来出差的,没带平时的衣服。” 储清这才笑道:“还以为不愿意跟我约会,消极抵抗呢。” 我不信 车开到了昱平郊区的一个农庄,储清介绍说:“这里是昱平花苗基地的实验农场,也有水生植物和观赏鱼。不是说要送我搬家礼物吗,你可要认真挑挑看。” 西樱也不是行家,凭着记忆把自己买过的再买了一遍。农场室内有恒温的大棚,种满热带植物和鲜花,绿意盎然。储清全无平时派头,提着购物袋随行在侧,问西樱走得累不累,有没有喜欢的。临走时又去取了两个大购物袋,跟西樱解释:“订好的食材。” 开车回到储清住处,他提着食材去厨房,留西樱在客厅做鱼缸。西樱过意不去,主动到厨房帮忙,却被眼前场景震惊到:灶台上是两个炖盅,刚刚被大火重新加热,电压力锅还在冒着热气,各色食材摆满了料理台,荤素山珍海货俱全。 储清娴熟地处理食材,拒绝了西樱的帮忙:“你去做鱼缸吧,出门前我已经做好了一半,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吃饭了。” 西樱仅有的两次饭来张口的经历都是在储清这里,她坐立难安,手上的鱼缸造景也频频出错,直到储清端了两三个炖锅出来,缸里都还是一堆乱石杂草,毫无美感可言。 门铃这时响了起来,储清亲自下楼去迎接,西樱以为还有客人,也去门口迎接,电梯里却只有储清,他还推着一个行李架,上面是一盆一人高的垂丝茉莉。 储清把围着植物的薄膜拆掉,边整理枝条边说:“你看了好一会儿,应该是喜欢的吧。先放我这儿养着,下次回西峰给你送去。” 垂丝茉莉少有养到这么粗壮高大的,小而密的白花层层迭迭,乍一看像绿树的如瀑白发,眼前的植物更像成了精的长着白色长发的精灵。西樱确实喜欢,但碍于体积没考虑买下,此时也不推拒,连声道谢。 储清看她自然流露的欣喜,心中怦然,把人拉到近前,浅浅吻在脸颊,亲昵地说:“真喜欢你这样子,”又在额头印下一吻:“以后在我面前,放松一点。” 午餐全是药膳,又让西樱大开眼界,储清这厨艺水平真够厉害的。 “这是从茂之开的药膳馆偷的师,最适合这个季节进补。敏之姐带给你的补品,可以参考这几道菜的做法。”储清挨个介绍完,先盛了碗黑乎乎的鸽子汤,卖相不好,但浓郁的肉香混合药材的馥郁气味,既勾人食欲又安抚肠胃。鸽子汤之后是当归炖牛腩,牛肉软烂汤汁粘香,搭配颗粒晶莹的五谷饭,比鸽子汤多了美食之色。之后的水陆双参黄芪鱼煲,一道比一道费工夫,都是色香味俱全。 这餐饭由储清布菜投喂,西樱吃得比平时多,储清很满意,厨师总是喜爱捧场的食客,更何况是又捧场又养眼的食客。 饭后的活动是继续打造观景鱼缸,两人合作,储清时不时要凑上去讨个吻,西樱也渐渐配合,等鱼缸造型完成,储清已经忍不下去,把西樱压在沙发上吻得难舍难分。 西樱感觉到储清的身体变化,她在接吻的间隙,艰难地推开身上带着旺盛欲望的男人,柔声商量:“让我准备一下东西,去床上,可以吗?” 储清揉一把手下的细腰,稳着声音笑问:“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准备东西。”说完又继续接吻,手上从细软的腰肢沿着身体曲线抚摸,遇到碍事的衬衣扣子也解得很有耐心,等他吻得西樱无力躺成一滩软肉时,西樱上身衣物完全敞开,只胸罩还贴身穿着,像礼物包装只剩最后一层。储清舔吻身下美人突出的锁骨,高耸的乳肉,忍着咬一口的冲动继续向下到平坦细嫩的小腹,对一道十几厘米的疤痕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西樱一手遮住疤痕,一手拢起衬衫,斟酌着说:“之前做了个小手术,我是疤痕体质,一直淡不下去。”说完环住储清脖子,主动亲他的唇角,讨好地商量:“我们去床上吧。” 储清心中叹气,起身打横抱起西樱,西樱乖顺地搂住储清,又嘱咐他:“我包里有个袋子,拿一下吧。” 卧室里只有一层纱帘,光线明亮却不刺眼。 西樱主动搂住储清劲瘦的腰,边亲吻边脱他的家居服,热情得让储清没反应过来,从沙发到床,反差这么大吗? 不过此时储清下身胀了太久,忍得他不会思考,用更热烈的举动回应西樱,把她身上剥了干净,又从床头柜拿了套子戴好。 西樱背对他坐在床上,正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拿东西,柔和的光线中,眼前雪白皮肉亮得晃眼,细柳枝条一样的小腰下隆起圆润丰满的肉臀,从身后能看到硕大乳房半圆的弧度,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不停。 储清摸上一边臀肉,触感绵软温润,吸着手掌一样让他忍不住反复揉弄,从身后揽住细腰,另一只手攀上了颤巍巍挺着的大奶子,沉甸甸的乳肉从指尖溢出,上面粉嫩的小小一个凸点,不看乳球的分量,乳头跟没发育的小女孩似的。储清把下巴抵在西樱的肩上,左手搂着细腰,右手在两个大奶子上流连,边吻着细长的脖颈边感叹:“平时藏得可真好,若不是我亲眼看了亲手摸了,怎么也不相信,宝贝长了这么勾人的肥奶子大屁股。” 储清在床上的下流话说得顺嘴,还不忘挑弄西樱的互动,却看西樱从手里的包装袋拆出来一支人体润滑剂,正挤了一泵在手心,两手揉搓着。储清一愣,把人捞进怀里,用脱下来的衣服给西樱擦手,问她:“为什么用这个?” 西樱红着脸抬头亲储清的嘴角,声音很小:“我那里,”接下来的话更难以启齿:“很干,怕受伤。”说完羞耻得垂下头,缩着身体坐在储清怀里,手里还紧紧攥着细长的透明塑料瓶。 储清把人圈在怀中,强硬地从西樱手里抠出来润滑剂扔到一旁,捧起西樱的脸,毫不掩饰眼底要吃人一样的灼热欲望,一字一顿道:“我不信。” 嘬嘬嘬 储清平时温文谦和,风度翩翩,此刻却像脱了枷锁的猛兽,赤裸着露出健硕的肌肉和眼底狩猎的精光。西樱有些怵这种带了野性的旺盛雄性荷尔蒙,违背心中想马上逃走的本能反应,主动环抱住储清的臂膀,在他的脸颊和嘴角亲了又亲:“真的,让我先准备下好吗?要不我们都会很难受的。” 储清不答,把人按在身下,手上揉弄腰臀连接处曼妙的曲线,湿热的舌头配合牙齿,从优美的颈子舔到锁骨,舔几下又轻咬一口,白净的皮肤上泛着水光。黏糊糊的舔吻到了粉色的小乳头,故意戏弄似的,舌头打着圈地弄湿乳肉,再突然狠狠嘬一下乳头。 西樱刚刚被口水舔湿脖子,就浑身发抖,猛不丁被咬了乳头,“啊”得叫了出来,动手就想推储清的脑袋。储清制住西樱的双手,用高挺的鼻梁蹭浑圆的乳肉,又咬了几下,满意地欣赏白皙奶子上的红痕和齿印:“又软又香。” 西樱呼吸急促,无力地躺着任由男人胡作非为,她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害怕。 储清避开了小腹上的疤痕,掰开了紧紧绞在一起的两条修长细腿,在白皙的大腿肉上狠狠亲出几个红痕,又沿着大腿肉向上舔去,直到紧闭的粉嫩细缝。细缝上方只有几根稀疏的耻毛,整个外阴粉嫩白皙,两片肥嫩的软肉挤着中间羞涩又色情的粉穴。 储清跟接吻似的,亲上了那个又乖顺又诱人的粉穴,伸出舌头舔开了那道细缝。 西樱浑身一震,意识到储清在做什么之后,用力推开两腿中的脑袋,声音颤抖着请求储清:“我不做了,储二哥!你放过我,求你...我不要!” 储清不听她的,大掌握住推他的手,仍然低头继续。西樱的反抗越来越强烈,手挣脱不开就用腿,两条长腿拼命折起来,从储清的身边逃开。西樱疯狂地扭动身体,脸涨得通红,一双桃花眼中溢满泪水,哀凄地望着储清,脸上全是茫然和乞求。可她不知道,这一番挣扎,胸前两个大奶子晃出来一片白花花的波涛汹涌,小细腰软塌塌地折出快断的弧度,翘起的屁股把饱满的臀肉撑成一轮满月,光是欣赏这种景致,就让储清的下身快要炸开。 储清顺手拿起西樱的胸罩,当绳子用的,把她两个细白的手腕捆在一起,打了个结。西樱还在哀哀乞求:“二哥,放过我好不好?我用嘴给你做,好吗?” 储清看着西樱的樱桃唇,重重地咽了口唾沫,还是把她按倒在床上,继续舔下面的粉穴。储清两手控制住扭动的长腿,对着粉色的穴口哈了口热气,伸出舌头坚定地戳了进去。 “啊!别...”西樱尖叫出声,上身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做着无用挣扎。这反应鼓励了储清,他用舌头照顾着粉穴里的每个角落,里面散着黏糊糊的热意,软肉缠绵挤压入侵的粗糙大舌,像会呼吸一样,还在蠕动起伏。舌头抚弄过一颗小小肉球时,西樱浑身颤抖得厉害,大腿也挣扎着想挤开胯间的脑袋。储清对着这颗花蒂使出全身解数,舔过又上去吮吸,把那颗小粉球嘬得红艳艳的,冒着情色的水光。储清吃上瘾一样,舔过嘬过还不够,又用牙齿轻轻地咬,高挺的鼻梁戳着敞开的屄肉,已然能感觉到湿润的蜜液顺着鼻梁流下。 西樱突然奋力地蹬腿,发出的呻吟变了声调:“放开我...二哥...放开!我想...尿...啊!”随着储清再次咬住花蒂,一大股液体从身体深处涌出,全喷到了储清脸上。 西樱崩溃大哭,手腕被捆住也起不了身,只能把自己团成一个虾米,也不管自己被亲红肿了的阴穴暴露在外,还吐着粘腻的汁液。 储清把人捞进怀里,揉着西樱的脑袋,无奈地叹道:“傻不傻,那不是尿。”又拧了把西樱全是泪水的小脸:“小骗子,都潮喷了还说干,水多得都能给我洗脸了。” 西樱羞愤得不行,侧身把脸埋起来,刚刚高潮的身体泛着汗水,浑身都是潮热的色气。储清趁着她高潮余韵仍在,又埋头舔上了粉屄,本来只想安抚下颤抖的花蒂,刚吮吸了下又被涌出的汁液喷了一脸。储清玩不够,想看看这泉眼一样的骚屄能喷出多少蜜水,又咬住了花蒂,用粗糙的舌头吮弄舔吸。 西樱又哭又叫,早没了反抗的力气,下身又麻木又敏感,连续三次高潮让她头晕眼花,胸口剧烈起伏,臀肉也无法控制地抽搐,原本紧闭羞涩的粉穴被玩弄得翻出红肿潮湿的屄肉,颤抖得好不可怜。 储清忍到现在,肉棒硬得快爆开了,分开两条细腿,对着还在抽搐的屄口,慢慢挤了进去。连续高潮的屄肉濡湿敏感,一戳进去就仅仅绞住了粗大的肉茎,紧致的挤压让储清差点射出来。他粗喘几口气,揉了把红肿的花蒂,又挺进去了一点。里面的嫩肉层层迭迭,粗大肉茎像撑开了每个褶皱,要征服里面的每一处缝隙。好不容易全部插进去,储清长舒一口气。 西樱还在被刚刚的连续高潮折磨着,身下被粗长可怖的肉棒插入,只觉得被撑满的不适,本能地扭腰想躲避,但并不像以前那样,觉得被劈开身体一样疼痛难忍。 储清看西樱并没有不适,开始慢慢抽插。才动了几下,里面又涌出一股蜜液,穴里的嫩肉长了嘴一样吸着肉茎,进去困难,退出更困难。 储清把两条纤细白腿折迭掰开,捧着丰满的臀肉,把肉棒抽出,又全根插入,由浅入深地慢速抽插,直到西樱发出难耐的呻吟娇喘,两人的结合处全是蜜水摩擦出的白色粘液,还随着肉棒抽出带出了更多的汁液。 “这样操你,是疼,还是舒服?”储清俯下身,拨开西樱脸上潮湿的乱发,认真地问。 西樱眼神迷离,点头又摇头,却被储清捏住下巴,交换了一个湿吻。一吻结束,储清把刚抽出的肉棒狠狠一插到底,掐着不盈一握的小腰开始了比刚刚猛烈许多的操干。 小骗子 “啊...慢...慢点...” 刚刚高潮几次的身体太敏感,凶猛的抽插带给西樱灭顶的快感,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软软地呻吟求饶。胸前的两团奶子被顶得晃出乳浪,两颗鲜嫩的乳头被刺激得发红发胀,储清忍不住低头连着乳头吃了一大口乳肉。 西樱上下都被刺激,凶悍的肉棒碾压过屄肉的敏感带,又哭着高潮了。 储清感受着高潮的阴道里痉挛抖动的软肉和深处涌出的蜜水,忍着射精的冲动抽出了阴茎,把湿淋淋的美人捞起来,用面对面抱坐的姿势,把粗大的肉棒再次插了进去。 这个姿势顶得太深入,西樱被强烈的快感反复刺激,哭着呻吟:“不行...太深了...要坏了...二哥,太满了...啊...” 储清被湿软的嫩穴吸得舒爽,西樱越求饶他越操干得凶猛,手上揉着丰腴的臀肉,又掐又打。 西樱修长的双腿缠住男人劲瘦有力的腰,被他顶弄得身体疯狂摇摆,硕大的两个雪白奶子互相挤着乱晃,看得人心热眼馋。 储清埋头在眼前白花花的乳沟里,又是咬乳肉又是吮乳头,刺激得下面的骚屄又是一阵痉挛收缩。 “宝贝的小屄真贪吃,自己动一下。”储清专心啃奶子,手上还揉着饱满丰硕的臀肉。 西樱手还被捆着,只能环住储清的脖子,借力上下动了几下,又脱力地瘫在储清怀中,呜呜地哭着:“二哥,我要坏了,我不要了...” 储清吃够了奶子,托住两瓣肥臀用力地上下顶弄几下,等欣赏够眼前乳球摇晃的美景,才把肉棒拔出,把西樱摆了个跪趴的姿势,又是一插到底。 西樱的后背纤瘦轻薄,柳条细腰下的臀部丰满圆翘,雪白皮肤上粘着几缕乌黑湿发,看得储清忍不住在那白皙背部落下一串湿吻。储清满意地看着细白皮肤上的点点红痕,扶着丰满的肉臀开始大力操干起来。 西樱被这大力撞得差点跪不稳身体,储清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垂下的奶子,借力稳住西樱的身体,又放肆地揉捏肿了的乳头。 “宝贝前面后面都漂亮,小屄又骚又嫩,真恨不得一直插着。”储清边操干边拍打肉臀,看臀肉不受控制地抖动出骚浪的弧度。 西樱快撑不住身体了,在储清凶狠用力的操干中又到了高潮,阴道里一阵痉挛,抽搐着全身瘫软在床上,储清也拔出阴茎,摘了套子射在西樱的后背上。 西樱被反复的高潮折磨得晕了过去,隐约感到唇齿被撬开,被动地接受一个绵长的亲吻。一吻还没结束,西樱恢复了一点神志,配合地回应。储清把人紧搂在怀里,爱怜地亲吻额头脸颊,盯着西樱春情满溢的潮红脸颊和嫣红的樱桃唇,下身又有抬头的趋势。 西樱声音娇软:“二哥,把我的手解开吧。”被奶罩捆着双手,西樱觉得难堪得很。 储清边解边笑着解释:“这是猪蹄扣,越挣越紧,猪都挣不开,捆我们樱樱,小题大做了。” 西樱推他,软绵绵的毫无力气,跟撒娇似的。储清揉着被捆出红痕的手腕,抓着西樱的手拍了自己脸颊,佯装哄小孩:“该打该打,都勒出印子了。” 西樱抽回手瞪他一眼,桃花眼眸里全是春水,娇气和嗔怨像火星子一样,把储清没灭的欲火又引燃了,他一个翻身把西樱压在身下,狠狠操进了还泛着骚水的蜜穴。 这一场性爱猛烈又粗暴,储清不理会西樱哑着声音的讨饶,找准了她的敏感处狠命挞伐,等储清操爽了,在西樱的奶子和小腹上又射出一滩浓精。 西樱被连续几次高潮的快感刺激得昏了过去,等再次清醒过来,她正被储清抱着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缓解了下体的不适,但始作俑者还在把玩着沉甸甸的大奶子,又捏又揉,还俯下身叼着奶头不放。 西樱抗拒地推了把储清的手臂,嗔怨道:“二哥,让我歇歇吧。” 储清搂着水下的细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嗯,我们聊聊天。” 聊什么?刚才的性事吗?西樱不太自在,只低眉顺眼地点头。 怕什么来什么:“脱我衣服那么积极,又说给我口,是不是想主动把我榨干,早点结束?”储清声音里带着调笑,但西樱感觉出他是不高兴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扭头讨好地亲嘴,又钻往他怀里窝着。 储清失笑,用力揉了把手里的大奶子,哼了声:“小骗子,知道错了就好。”说完用手揉弄着被操肿的嫩屄,又用随意的语气问:“宝贝有没有剃阴毛的习惯?” 西樱摇头,她的阴毛就没几根,零星地散在外阴上方,她没在意过。 储清捏住了西樱的下颌:“可我看毛毛的长度是被刮掉没多久,又长出来的。” 西樱僵住,那种时候还有本事分神琢磨这些琐碎细节,这男人真可恶。 储清没放过她的身体反应,继续问:“是手术前的备皮吧。宝贝,要不要重新说一下,这道疤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的语气很温柔,但气势不弱,浑身散发着不好糊弄的信号。 西樱把脸埋在储清的胸膛,讨好地蹭了蹭,声音很闷:“二哥都知道了。” 储清终是心软,揉了把肉乎乎的圆臀,愤愤道:“小骗子,还说去体检。”拉着西樱交换了一个细密的吻,又细细问了她的病情和手术情况,虽然这些他都查到了看过了。 西樱在储清的温声细语和温热水汽的蒸腾中昏昏欲睡,储清把人洗干净抱到沙发上,找了条浴巾细细擦干满头乌发,这才去收拾卧室床上的一片狼藉。 西樱一觉睡到傍晚,清醒时还躺在沙发上,枕着储清的大腿。储清捧了本书在读,看西樱醒了就把人抱起来,揉着她的腰问道:“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看你带了药,给你那里涂了些,有点肿。” 西樱没这种坦然的厚脸皮,红着脸摇头不语。 储清跟有读心术一样:“不许心里偷偷骂我。小骗子,床垫都被你弄得湿透了。”不等西樱反应,把手边的衣服递给她:“你只带了内衣,先换上我的衣服吧。”虽然两人才赤裸相对不久,但当着储清的面穿内裤胸罩,西樱还是不好意思。储清故作不知,就是要看她红透了脸穿衣服。看完又后悔了,他比西樱高一头,家居服穿在西樱身上太宽大了,领口空荡荡地垂着,露出幽深的沟壑。西樱挽好过长的袖口又挽裤脚,贴身的材质勾勒出她纤细的软腰和饱满的肉臀,家居服穿出了色气满满的勾引情趣。 储清绝不委屈自己,上手就在丰满的屁股肉上狠揉一把,哑声说:“宝贝,别勾引我,你太不耐操了。” 半碗汤 西樱看着眼前的男人,打开了欲望的闸门后,扑面而来的浑厚荷尔蒙把她包裹得严实,逃无可逃。两人又纠缠在一起亲吻,储清手上力气太大,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刚穿好的衣服又被扯开,摸到平坦小腹上凹凸不平的细疤时突然停下。储清摩挲西樱的后背,平复自己的情绪,等欲望没那么强烈了,才哑着嗓子对西樱说:“先吃点东西。” 储清变戏法一样从厨房端了餐盘出来,两人各一碗鸡汤面,西樱又多一碗参芪鳝鱼汤,又有五六样精致小菜佐餐。 西樱看着汤直皱眉,储清不等她开口就说:“补气血的,你今天损耗太多,必须得喝。”西樱羞愤得想摔筷子,这种臭不要脸的话怎么张口就来的。 西樱平时的吃相很斯文,对付鳝鱼汤时却把肉搅得一团乱,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储清看得有趣,心里直冒着甜水,一勺一勺地哄西樱多吃两口。好不容易喂了半碗汤,也不再勉强,自己咕嘟咕嘟地喝掉剩下的汤,起身收拾餐具。 西樱想帮忙,储清给她分派别的活:“去把烘干机里的衣服收一下,衣柜在卧室。” 储清趁着西樱睡着干了不少活,做饭洗衣换床单,田螺先生一样。卧室的床垫被储清拆掉了,换上了客房的床垫临时凑合着。西樱想着储清的荤话,一阵脸红。 储清倒是没说错,西樱今天损耗太多,睡了一觉还是累,疲乏得厉害。储清也不放她去休息,把人抓去书房,抱坐在怀里陪他处理公务。 西樱靠在储清怀里昏昏沉沉的,还得应付突然袭来的亲吻和摸胸揉臀,也睡不踏实。期间储清还接了电话,也不避着西樱,指示工作安排日程。 挂了电话揉了把西樱的腰,问她:“你接下来两周都在昱平?” 西樱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储清也不说为什么问,把人抱起来就往卧室走去。西樱以为终于放她去睡觉了,刚碰到床就舒服地蹭了蹭,谁知储清欺身压了上来,一把剥掉了家居裤和白色蕾丝内裤,对着被操得软糯湿热的肉穴插了进去。 西樱挣扎着推储清,只敢嗔怪他:“你怎么...怎么又来?” “没办法,多补了半碗汤。”储清嘴里瞎扯地哄人,手上动作迅速,把西樱剥得只剩一件胸罩。西樱怕他又拿胸罩当绳子用,自己主动解开暗扣,脱了丢到一旁,胸前失了束缚的两团丰挺大奶弹了出来,颤巍巍地晃来晃去。储清下面插着骚屄,上面吃着奶子,咬到敏感的乳头时屄里的嫩肉就会紧缩绞动,爽得储清眼前闪过阵阵白光。 西樱下午被操狠了,又高潮了很多次,储清也怕伤到她,这次操得并不凶狠,用上了温柔的水磨工夫。粗大肉棒撑开嫩屄,每次插入都缓慢而深入,恨不得将屄里的每一寸软肉都照顾到,抽出来时又故意在花蒂上研磨一番,里外都被肉棒温柔延绵地刺激。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西樱身体发颤,全身冒出一层细密的薄汗,湿热骚屄里一阵痉挛,储清抽出阴茎,俯身用嘴对着撑开成一个小洞的屄口,把涌出的蜜液全部喝下,还咂摸着嘴评价道:“热乎乎的,还有股香味。” 西樱羞愤得不行,顺手拿了个东西砸向储清,不想却拿了刚脱下的胸罩。储清又夸张地嗅着胸罩,陶醉地赞美:“也是热乎乎的,有股奶香味。” 西樱伸腿想踹他,却被储清抱住了脚腕,从小腿开始向上舔过一寸寸肌肤,直到被操肿外翻着软肉的嫩穴,感叹道:“宝贝的小屄又骚又可怜,怎么这么不耐操呢。” 西樱捂着脸呜咽出声,储清知道把人逗得到位了,搂在怀里好一阵安抚。两人一起去了浴室清洗,西樱被储清按在洗脸台上又操了一次,到最后西樱腰酸腿软,彻底昏睡过去。 西樱的周日过得浑浑噩噩,储清发现西樱过了一夜的骚屄就彻底消肿,如获至宝:“虽然宝贝的骚屄不耐操,但操不坏。” 储清简直比刚开荤的处男还要饥渴,变化各种体位操干西樱的嫩穴。西樱在不知道多少次的高潮后,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瘫软在床上,下身不断痉挛抽搐,从合不拢的骚屄里喷出一股股蜜液。深灰色的床单全湿了,有两人的体液混合口水和汗液,还有用过的避孕套上黏湿的油剂和精液,内衣外衣混乱堆迭着,上面还扔着几个用过的套子,光看这场景就不难想象酣战激烈。 储清刚扔掉一个套子,又要伸手拿新的,却摸了个空。西樱拉住他的手,含糊不清地求他:“别做了...二哥,都用掉一盒了。”储清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还硬着的肉棒上,故作委屈:“那你的小二哥怎么办?” 西樱累得手指都不想动,还是妥协,双手并用抚慰粗硬的肉棒。储清犹嫌不够,悬空地跨坐在西樱小腹上,两手捧起硕大的奶子,一下子夹紧了肉棒,从乳沟里进进出出。西樱也懒得管他干什么了,就希望他快点做完放过自己,任由储清把乳球挤得淫荡不堪,好几次粗大的肉棒直戳西樱的下巴。西樱很配合,张嘴含住了龟头,还故意在上面的小孔处舔弄几下,储清爽得一激灵,喷出一股精液,射了西樱一脸。 储清知道西樱故意的,害他没插够就射了,恶狠狠地吮咬全是齿痕的大奶子,对着肿大了好多的奶头又舔又吸。 这两天的性事太激烈,西樱麻木地接受储清无微不至的伺候,从洗澡到穿衣吃饭,直到被储清送回酒店,她还有种恍惚的错觉,下体红肿的肉穴里好像还插着储清那肉棒,折磨得她坐卧难安。 西樱在昱平机械厂的工作并不复杂紧迫,现在更注重跟进方案执行,并维护和施工方的关系。西樱指导刘越去现场记录每天的数据偏差,自己窝在办公室歇着,她连着腰酸腿软了好几天,奶头和阴蒂都肿着,碰到布料就疼,心中把储清骂了不知道多少遍,用工作忙为借口拒了他好几天的晚餐邀约。 周四下班后,西樱刚到酒店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车,电话随之而来,想装看不到都不行,储清那边声音温柔,还装起了可怜:“求求我们大忙人赏脸一起吃个饭吧。” 热源 西樱深知,男人对新鲜肉体的欲望就如一场洪流,堵不如疏。 利洛远在他最肆意妄为的年纪,可以为了见女朋友一面,不眠不休地两天时间火车飞机出租车换乘个遍。也是对同一个女朋友,对她在雪地里的苦苦等待视而不见,还是西樱怕出事,把人送回了家。西樱记得很清楚,利洛远刚和这个女朋友在一起时,黏黏糊糊地在电话里问:“宝宝,你怎么那么忙啊,理我一下好不好。” 那时的利洛远,此时的储清,又有什么不同呢。 身居高位的男人拨冗等候,做小伏低,那是他表达了调情的需求,并不代表西樱可以借此拿乔。 西樱很识情知趣:“二哥别笑话我,你才是日理万机。” 开车的是胡媛,储清毫不避讳,从西樱上车起就又是摸脸蛋又是拉小手的,弄得西樱尴尬得脸颊绯红。胡媛把他们送进栖仙居就走,离开时还笑眯眯地道别,说明天一早来接。话是对储清说的,看的却是西樱。 刚进家门储清就抱着西樱啃了起来,边啃边道歉:“宝贝别生我的气,老和尚还俗开荤,吃不够的。”西樱的外衣被他扒得堆迭在腰上,显得这道歉毫无诚意。 衣服脱了一地,等储清把西樱压在沙发上时,西樱身上只一条内裤敝体,储清还是衣冠楚楚,像刚从哪个会议上临时退场休息的。西樱被亲得晕头转向,身下又传来隐隐不适,储清把灵活的手指探入内裤,揉弄着他把玩舔吻过的花蒂。 他一根手指揉那个小小肉球,一根手指慢慢探入紧闭的花穴,西樱身体紧绷,不管他怎么挑弄,那曾经被操得熟烂的嫩屄都紧致干涩,手指插入一节就再难进入。储清皱眉,果断脱了西樱的内裤,把脑袋凑了上去,像他们初次那样,对着花蒂和多汁的骚屄又亲又舔。可是毫无用处,紧闭的穴口全是他的口水,并不像之前那样喷出一股股极乐淫汁。 “二哥,是我体质的问题,有时真的需要润滑剂。”西樱连忙解释,边羞怯地折迭起双腿,边偷偷瞄着储清的脸色。 平日里再是温文尔雅,这种时刻怕也是觉得扫兴。储清的沉默散发着阴郁的气息,西樱看他西裤包裹的裆部凸出的一个醒目的弧度,乖觉地跪去两腿之间,隔着布料揉弄起来。 储清还没搞明白西樱的意思,被眼前白得晃眼的曼妙身体勾走了全部心神,直到西樱为他脱下内裤,捧着阴茎就要含进嘴里,才慌忙把人推开,气急败坏:“谁要你这么干了?”说完又嫌自己声音太大,把人抱在腿上亲了又亲:“是我不好,看到你就想发情,宝贝奶子大胸襟也大,别生我气。” 西樱烦死他的荤话,不痛不痒地捶了几下,光溜溜的身体扭着就想逃走。 “你别动,要不要命了。”储清喘着粗气,狠狠地埋头在高耸的乳肉上咬了一口。 两人就着诡异的姿势抱在一起,呼吸纠缠,储清觉得这个姿势能缓解个屁的欲望,下身硬到要炸,凭着自己的本能接吻吃奶,握住西樱温软的小手包住自己蓬勃的欲望,沙哑着声音说:“帮我弄出来。” 西樱任劳任怨地做手艺活,手心都快磨出泡了,才哀怨地问储清:“你怎么还不射?”刚问完就被翻个面抱住,大肉棒对着两瓣饱满的臀肉挤出的臀缝来回挤压,最终把精液射满了圆臀。 储清确实能忍,抱着西樱泡在浴缸里,对滑溜溜的肉体爱不释手,却不再进一步动作。储清撩起一捧泡泡抹在两个粉奶头上,若无其事地问:“想不想知道我们对投标的评估结果?” 西樱摇头:“我不是老板,没那么势在必得。” 储清掐她的腰:“小混蛋,中标了你就能在我这儿住下了。难道从来没想过?” 西樱还真没想过。她的工作其实并不要求具体地点,除了看现场和开会,大部分工作的办公地点还是很灵活的。 不等西樱回答,储清已经软下身段:“不住就不住吧。谁让我这里没种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啊。” 西樱听他又不说正经话,知道这个话题揭过了,松了口气。 周五下班西樱就回了西峰市家里,快两周没回来,她总觉得到处都要打扫。 储清气势汹汹地上门来时,西樱正拿着自制的吸尘长杆清理天花板,他也不等西樱招待,拿过她手上的长杆就开始帮忙打扫。储清高了西樱许多,没一会儿就收拾干净了,还好整以暇地问:“还不错吧?” 西樱觉得自己胆子没那么壮,哪敢再让他干活,储清却一脸笑模样:“你还是让我表现一下吧,再不勤快点,女朋友要跟野男人跑了。”看西樱一脸懵,故作受伤:“抛下我坐野男人的车回来,我都看到了。” 西樱哭笑不得:“机械厂有个合作方是西峰市的,他们开车回来,顺便捎上我。七人商务车,哪来的什么野男人。” 储清就是不痛快。他和西樱的进展太快,他进了一步就想更进一步,哪怕西樱对他几乎予取予求,他却落得满心的不踏实。不打招呼就去机械厂门口等人,其实是有些阴暗的窥私欲作祟,想看看西樱对他的突然现身是喜悦还是厌恶。他这个年纪,把这种事拿出来说太掉价,但对付一个情爱关系上的锯嘴葫芦,他得掰扯明白,否则不进则退。 西樱觉得这尊大佛屈身在她的陋室已经很抱歉了,主动提议出去吃饭。储清反教育她:“做事要有始有终,不是打扫卫生嘛,你嫌弃我做不好啊。”西樱再说不出什么,他爱劳动就让他做吧,自己转去收拾卧室和厨房。 储清并不满足于西樱招待的晚餐,铁了心要留宿。西樱无奈,昨天洗澡时她就发现到经期了,储清也知道,这会儿赖着不走,看得到吃不着,实在不懂他怎么想的。 或许是经期贪睡,西樱这一觉睡得黑甜,被一个热源缠住手脚,冰凉的小腹也被大掌捂着,醒过来后觉得浑身疲乏皆散,莫名感到一种惰性,手脚瘫软大脑停转的那种暖和的惰性。 还没来得及跟枕边热源问候早安,西樱就接到了利友林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该来的总会来的。 交锋 利友林这几年在利金集团慢慢放权,只是挂名的董事长,公司实际的管理人是他的两个儿子,他自己深居简出,种花钓鱼。 晚餐约在了利家老宅,是处俯瞰澄江背倚青山的妙处,就是离西樱住处太远,开车过去就要快一个小时。 西樱挂了电话就心事重重,拿手机翻通讯录,犹豫要不要联系利洛远。 储清喊西樱吃早餐,给她理了额头的碎发,问道:“要不我陪你去?” 西樱瞪他,语气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别乱开玩笑,添什么乱。” 储清反而正经了:“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在忌惮利家什么?”他看西樱不语,继续说道:“听敏之姐说,以前利洛远胡闹得厉害,她管过几次。你们现在没关系了,他怎么闹也不至于殃及池鱼吧。” 西樱掂量着用词,反问他:“二哥跟利家来往密切吗?” 储清摇头:“以前跟行云来往多一些,后来我去西南,他常年在首都,也就年节聚一聚。其他的几个小的,年纪差太多,储涛可能更熟悉。” 西樱点头不语,跟她料想的差不多。 储清把她搂进怀里,安抚地摩挲后背,认真说:“利家老宅离我堂哥那里不远,他一直养病,这两年和利老爷子相处融洽,晚上我去看他,顺便陪他去利家。你看可以吗?” 西樱笑出声,摇头拒绝:“又不是有人要监禁我,你这是干什么啊。”说完转移话题:“等会儿陪我去买件送利爷爷的礼物吧。” 储清还是坚持送西樱去利家,把车停在个隐蔽的林荫处,再次向西樱确认:“真的不需要我中途进去吗?” 西樱难得有了逗他的兴致:“我们烽火为号,你随时待命啊。” 储清敲她脑门:“小没良心的,还笑。我去堂哥那看看,你有事就告诉我。” 西樱产生了隐秘的喜悦,冲散了心中不少的惶恐不安。 进了利家才知道今天不是利友林的单独召见,利行云夫妻也在。利友林正在书房和利行云谈话,西樱被带到客厅,和利行云的妻子辛恬对坐饮茶。 辛恬是方家亲戚家的孩子,要称呼方敏之一声表姐,家里做建材生意,虽不是方家利家这样的大富贵,也算得是行业翘楚。辛恬比方敏之利行云小两三岁,自小就和这几家的小姐少爷们来往频繁,西樱与她也早就相识。辛恬目无下尘,西樱还是利洛远夫人时就不受她待见,如今更以跟她交谈为耻,自顾自拿了粉饼和口红补妆。 西樱心中有事,和辛恬打完招呼也懒得寒暄,盯着落地钟若有所思。 “听说阿远和你离婚了,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呢。”辛恬悠闲地对镜描口红,觑了眼西樱,不冷不热地说。看西樱也不答话,冷笑一声:“门不当户不对的,长久不了。大爷爷脾性好,你巴结他,”上下打量了西樱的穿着,更是不屑:“巴结上了阿远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西樱无奈地看向辛恬,她一直搞不懂,自小跟着方敏之在这几家耳濡目染,辛恬是怎么做到说话做事都透着蠢相的。或许,这也是种福气? “你们这次回来,是为利二老爷过冥诞吗?”西樱不理会她的嘲讽,只问自己想问的。 辛恬是不懂好好说话的:“怎么?迁坟祭祀的事,你都不是利家人了,还上赶着关心呢。” 西樱跟她彻底没话聊了,总觉得有什么细节不对劲,细想又抓不住痕迹。 已故的利二老爷是利友林早逝的弟弟,无儿无女,只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给他生的孙子,就是利行云。利行云被接回利家时已经十一二岁,没赶上给亲爷爷披麻戴孝,只在整寿冥诞的时候去坟前上炷香。今年利家要给利二老爷迁坟,利行云夫妻早早从首都赶回,看来是势必要演好孝子贤孙的大戏。 利行云没被留饭,受训结束带上辛恬离开了利家老宅。晚饭时也只有西樱单独陪同利友林。 利友林浓眉细目,不笑时显得阴郁,好在他时时面带微笑,显得亲和力十足,谁见了都觉得是位慈祥的长辈。西樱看他这副虚伪假面,不得不揣起了晚辈的礼貌笑容,问候身体问候爱好表达孺慕之情。 两人都十分有耐心,零碎话题聊了一餐饭,还顺带交换了食补养生的心得,西樱心中感谢储清的药膳,还是现学现卖方便。 从餐桌到茶室,利友林迟迟不进入正题,西樱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温壶洗杯。 利友林轻叹:“我时常想,你要是我亲生孙女该多好。” 西樱停住动作,她知道,这是要开始发难了。 “可惜阿远没福气,”利友林轻啜一口茶水,口风一转:“我没想到,你没给利家生下一儿半女,反而还辞职离婚。” 西樱依旧不说话,她在等最后那句。 “把你现在的工作辞了。不愿意去利金工程,就去集团总部。行云刚刚问我要你,你想去首都,也可以。” “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哪都不会去的。” 利友林不笑了,此时紧蹙的眉心和脸颊边深刻的假笑纹路才是真实的他,刻薄难缠,锱铢必较。 “同样的手段我可以再来一次。工业研究院是国家单位,麻烦了些。这次就简单多了。” 西樱给利友林添茶,无奈笑说:“您还真是,看重我。我哪有什么翻江倒海的本事呢?”说完就要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西樱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利友林:“利行云一直在首都的分公司,从没涉足过集团总部的核心业务。利金内部有人说,毕竟隔了一层,不是亲孙子。” “利爷爷,并不是这个原因吧。” 利友林心中一震,探究地望着西樱离去的背影。 西樱并没有联系储清,却在下车的地方看到了长身玉立的男人。西樱站在暗处,默默欣赏昏黄路灯勾勒的美男子轮廓,修长挺拔,真如古人赞誉的那样,孤松玉山之姿。 储清接上西樱,也不问她聊得如何,递了个精巧的饭盒给她:“我堂哥自己种的,小番茄草莓蓝莓葡萄之类的,挑了些给你尝尝。” 西樱道谢,心不在焉地吃了几枚水果,还很有眼力见地喂给开车的储清。储清故意舔上西樱的手指,戏谑地问:“怎么不专心投喂呢。” 西樱瞪他,余光瞟到后视镜上,终于想到了在利家总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辛恬补妆时用的化妆镜,是一个高端化妆品礼盒的定制款,刚推出就被曝光化妆品的成分有问题,除了首都地区卖出了少量礼盒,其他的全被召回了。西樱还见过有人用这款化妆镜,利洛远的秘书王灵旋。 西樱不太相信,这会是极低概率的巧合。 看错 daohang.work 利行云约储清见面,储清没拒绝也没答应,挂了电话问西樱:“行云约我,需要我去见见他吗?” 西樱摇头:“二哥你不必考虑我,你们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的事也实在牵扯不上。” 储清冷哼道:“是啊,我连你有什么烦心事都不清楚呢。”说完发消息推拒了利行云的邀约,专心开车不再搭理西樱。 西樱装听不懂,盯着窗外流逝变幻的街景出神。 他们这样的关系,储清这样的身份,浓情蜜意时,确实可以接受男人锦上添花的帮助和馈赠。但若是欠下“冲冠一怒为红颜”之类的人情债,那早晚会扒皮抽筋地痛上一场,储清有权有势有家族,最终承受痛苦的只会是西樱。 两人可以说是不欢而散。储清周日有工作安排,送完西樱就被接走,西樱略有抱歉,不为了车里无疾而终的对话,为的是耽误储清这一天耗时又耗力。储清听罢西樱的致歉和道别,端起来领导的派头,扬长而去。 西樱脑子很乱,利行云夫妻和利洛远,利友林的威胁,她和储清突然变换的关系,诸多事情像一团找不到头的棉线,繁杂纠缠,捋不清头绪。 西樱拨出了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号码,下定了决心要釜底抽薪。 周日的临江酒楼,客似云来。西樱约了宫警官,借了秦裕的面子定了靠窗的幽静座位,开窗就是江风声呼啸。 宫定洲五十五六的年纪,早年是西峰市优秀的刑侦大队长,屡立奇功。后来因伤退下了刑侦一线,转职经侦,现在是西峰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宫定洲和西樱的缘分始于二十多年前。当时他和同事去外地公干,返程途中遇到了在山路上翻车的中巴车,车上有八名被拐儿童,司机当场死亡,同行的人贩子昏迷不醒,送医后抢救无效身亡,八名儿童受伤程度不同,但都没有生命危险。西峰市警方为八名儿童取血采样,通告全国各地警方,帮助他们寻找家人。七个孩子都回到父母身边,只有西樱,没有相关的失踪儿童报案,只能被送至西峰市孤儿院。 宫定洲那会儿刚做父亲,对西樱的事情久久不能释怀,隔三岔五就要去孤儿院看望她。西樱与宫定洲一直有联系,学生时代还会向他汇报成绩。直到西樱开始跟着利洛远在利金集团工作,宫定洲转职经侦,为了避嫌,二人才渐渐减少联络。 西樱点好菜,宫定洲笑得开怀:“还记得我的口味呢。” 西樱也笑,主动为他斟茶:“当然。我还记得您欺负小孩儿,把姜块换了红烧肉骗我们吃。”指定网址不迷路:r iri wen.c om 两人又是一阵笑,消散了许久不见面的生疏感。西樱问候宫定洲的夫人和两个孩子,听他抱怨为孩子操心的种种琐事。西樱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站在孩子的立场反驳两句,宫定洲也不生气,笑吟吟地听西樱发表谬论。 谈话终是到了正题,西樱先主动说了自己离婚的事,宫定洲面露遗憾:“利洛远那人,其实本质不坏,就是少爷脾气,人自负了些。” 西樱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宫警官,如果我提供一些零星线索,能找到我亲生父母的可能性有多大?” 结账时西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利洛远和利行云夫妻。宫定洲刚刚和西樱聊过,此时见到这三个人难免心绪起伏。但他毕竟是办案多年的警察,掩饰情绪观察目标是工作本能。 两边的人闲聊几句分别告辞,默契地留下西樱和利洛远。利洛远没开车,西樱送他。西樱并没想要和他再有什么交情,但有的话不得不说。 两个月不见,西樱的气色好了很多,眉目都灵动了许多,利洛远心中满是酸涩,一时无言。 西樱却在纠结怎么开口。宫定洲说得很对,利洛远为人傲慢自负,不能接受与他相悖的论调。跟在他身边打理公司时,西樱提醒他冯柯心术不正,利洛远却觉得西樱偏见太重,一路提拔冯柯直到亲信特助。如今仅凭两个罕见的化妆镜,就告诉利洛远他的秘书有问题,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西樱还是开口了,委婉地提醒利洛远:“做工程不比别的,人员变动财务状况安全监督都要千万小心,你别太倚重身边亲信,最好亲历亲为。” 利洛远笑看她:“是打算回来帮我吗?很欢迎。” 西樱无语,耐着性子再次提醒:“我说认真的。工程上的事,一点小错误就是全盘皆输,有时候未必是故意,亲信无心犯错也是常见。” 利洛远不笑了,他在认真思考西樱的言外之意。西樱看他听进去了,再不多说。 昱平市这几年利用地理条件优势,在港口附近建立了物流自贸区,算是上届政府领导班子的政绩。但昱平市几个老牌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时出现的重大违法违规,直接导致了上届领导班子的全军覆没,物流自贸区也就成了烫手山芋,参与的企业缩手缩脚,观望的企业撒腿就跑。 储清年初上任,下定决心根治物流自贸区这个顽疾,刮骨疗毒也在所不惜。随后昱平市政府出面,请了外部审计,计划年底之前完成摸底。 这周日,储清安排昱平市商会组织了一个招商酒会,要给物流自贸区高调打个广告。 晚宴上觥筹交错,到场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一流企业负责人,宴会不仅是储清代表的昱平市政府跟企业的对话,也是这些企业之间很好的交流机会。代表利金集团前来的是利洛远的大伯,他和方茂之坐在一起,也不用储清特别招呼,跟同桌的其他企业高管们相谈甚欢。 储清喝了不少,神思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西樱,定睛一看一排中年男人,哪来的西樱。他是真喝多了。卢庆和胡媛都帮储清挡了不少酒,等晚宴结束,胡媛去吐了两轮,好歹是清醒着开了三个房间,将就住下休息。 储清睡得很不安稳,半夜口渴醒来,去冲了个澡,酒醒了,也彻底没了睡意。储清看着咸菜一样的西装衬衣,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他刚出了房间门,旁边房间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隔着扇门都能听到,随之而来是沉重仓促的脚步声,门被猛然打开,卢庆衣衫凌乱地出现在门口,满脸都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