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她唯一的污点。」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明是寒冷的天,阮软却在床上睡的满头大汗。

    随着话语的落下,被大海吞没的窒息感遍佈全身,浮浮沉沉间,这场噩梦这才落幕。

    厚重的棉被将她整个人包复其中,虽然满头大汗,但骨髓里渗出的寒意是就算她蜷缩着也驱赶不走。

    这是第几天了?

    当阮软以为意识消散后就此结束的时候,睁开双眼却又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

    自从回来后,每晚的梦魇让她越发憔悴。

    阮软坐起身,看着角落里被她收拾好的行李箱。

    她想搬出去。

    但她开不了口。

    她断捨不了与姐姐相依为命的情感,她不捨得离开她唯一的温暖,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天一丝微亮,阮软就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儘管早上没课,还是早早准备出门。

    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姐姐。

    其实回来后,阮软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姐姐依旧温柔,但她再也无法像曾经一样紧紧攀附,墨子淮说的话也没错,她确实是姐姐的污点。

    缠绕在月光上的菟丝花,远远看,成了美景中的瑕疵。

    那可是她这个世界最爱的人,她怎么会允许自己——

    是姐姐的污点。

    阮软低着头走在路上,枯黄的落叶遍地,一片一片无依的任凭自己腐朽。

    跟她一样。

    「妹妹,吃个烤红薯吧!」远处,大爷在摊车前用力摆动单臂,热情的喊着。

    阮软被这突来的声响吓到,脚步一顿,想装作没听见,手指紧攥着背包,战战兢兢地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大爷直接拿着红薯来到阮软面前:「热乎的喔!请你吃!」

    阮软被大爷这一举动惊得后退半步,她看着眼前的红薯,不敢直视大爷。

    她不喜欢吃红薯,甚至有些抗拒那股带着炭烧味的甜腻。

    但看着大爷执着热情的样子,阮软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谢谢。」

    「趁热吃趁热吃!这么冷的天再不吃很快就冷了!」大爷嘴巴裂开,露出几颗黄黄的老牙,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大概是不习惯别人的热情,阮软只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我先走了。」

    手中的红薯带着腾腾热意,尽管不喜欢,但她还是悄悄握得更紧。

    这是属于她的温暖。

    「噹—噹—噹—」

    上课钟声响起,校园里的喧嚣暂时平息,教室里只剩下老师的讲课声与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等到这堂课结束,老师合上课本,踩着皮鞋走出教室,四周的寂静顷刻间被打破。

    「妈的,他又没来上课,就不怕被当?」有人不满地嘟囔着。

    「欸晚餐要吃什么?」后排的同学讨论着今晚的聚餐。

    「好烦,还要去打工。」有人长长叹了口气,拖着书包站起来。

    吵杂声渐起,大家边闲聊边收拾东西,书本合上的声音、椅子拖动的摩擦声通通交杂在一起,人群叁叁两两地离开,谈话声逐渐远去,一直到教室空无一声,只剩阮软一人撑着头看向窗外,她的桌上还摆着那颗冷掉的红薯。

    夕阳照射在那张苍白透明的脸上,黑曜的瞳仁没有焦距,带着一种朦胧的美感,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又浑浑噩噩的渡过一天,她不明白重生回来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上辈子姐姐有没有替她伤心。

    说实话,她不想姐姐伤心,因为她不值得,但如果姐姐不伤心的话,那她的存在就真的没有意义,毕竟…姐姐是她的全部。

    天色渐暗,教室漆黑一片,阮软看着桌上的红薯,最后还是将它扔了。

    温暖从不属于她,满身淤泥的菟丝花连挣扎的慾望都没有。